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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熱線》 編號：696 |
特色
驚悚名家D51，懸疑恐怖本格之作
我以為我是解決疑難雜症的專家，
直到那通死亡熱線……
內容簡介
我們是阻止死亡的專家，倘若你或你身邊的人們出現異常的行為舉止，精神恍惚或極度低落，請立即撥打這隻免付費專線「0800-995990」，我們會替你排憂解難。
然而，這次的事件，卻是難以阻止的全民殺人熱潮……
「劉醫生……救我……我不想死。」
「不要過來，你已經死了……你已經自殺了！」
作者簡介
D51
胡思亂想的集合體。
一個你在台北街頭隨時可能擦身而過的平凡人，勞碌的上班族，悠閒的旅行者，與一個喜歡說故事的人。2006年開始在BBS上連載小說，說的是自己的故事。
在感受孤獨時才能誠實面對自我，卻也因為分享而感到快樂。
【D51嗜咖啡】：http://iamd51.pixnet.net/blog
◆在明日已出版作品
《鬼當兵》2008.11
《鬼來了》2009.4
《鬼殺人》【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09.11
《陌生人》【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10.1
《葬鬼村》【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10.3
《鬼上身》【地獄校園事件簿】2010.4
《無名屍》【檢察官駱予寒辦案實錄】2010.6
《唱屍班》【地獄校園事件簿】2010.9
《外島鬼話──鬼當兵2》2010.10
《鬼棒球》2010.12
《黃泉旅店》2011.3
《魅魔——黃泉旅店》2011.5
《背叛者──黃泉旅店》2011.7
《收屍日記01 收屍人》2011.08（鑽石文庫）
《夜之女王──黃泉旅店》2011.9（最終回）
《收屍日記02 屠人實況》2011.10（鑽石文庫）
《幽靈咖啡館》2012.1
《殺人熱線》2012.4
作者自序
生命線，是一支能夠救命的緊急電話，提供生命失去方向，不知何去何從的人一個新的出口。一通電話，也許就能拯救一條生命。
不過，我常常在想，會不會有人因為打了生命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而更堅定死意呢？
某日當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浮現，我便開始構思這個故事，我很好奇，一個人被逼到絕路上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究竟又是什麼樣的念頭，會使人了無生意，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話說回來，常常能看見這樣的疑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對每個人來說，生命的意義都不盡相同，當然不是「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這樣古板的目標。上帝對人們最公平的就是，不管是白人黑人黃種人，也不管是富可敵國的有錢人，或智商一八零的天才，一天當中都只有二十四個小時可以運用。
短短的二十四個小時，該怎麼運用是自己的事，可以努力工作或念書一整天，也可以無所事事掛在臉書上一整天。
其實在睡覺前仔細想想今天做的哪件事情對自己最有意義，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對我來說，生命的意義每個階段都不盡相同，學生時代必須盡自己的本分念書，出社會工作，就必須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一天當中，腦力激盪，盡情寫稿的這幾個小時，則是我覺得最有意義的一段時間了。
目錄
楔子
第一章 自殺防治專線
第二章 理性與獸性
第三章 生命線
第四章 屠人實況金像獎
第五章 影展開幕
第六章 電話記錄
第七章 拍攝現場
第八章 殺人導演
精采試閱
楔子
你們接過最可怕的電話是什麼樣的？
相信很多人會說是夜間無聲的騷擾電話；或是一接起來就不知所云，猶如精神病患瘋狂自語的電話吧。
其實，不是那樣的。
電話這種東西最可怕的地方莫過於你聽得見聲音，卻看不見人，觸摸不到對方。
例如，自殺電話。
如果有一個人撥電話來告訴你，他覺得人生好痛苦，不想活了，現在正往十九樓樓頂走去。
你們會怎麼做？
在這節骨眼上報警已然來不及，如果對方是你認識的人，又該如何才好？
這樣的電話會對接電話者帶來極度的恐慌和無力感，因為你只能用耳朵聽，卻什麼也做不到。
這類事件每天都在發生。
自殺的原因千奇百怪，家暴、吸毒、強暴、虐待、感情因素、債務問題等等不勝枚舉。
我們是阻止死亡的專家，倘若你或你身邊的人們出現異常的行為舉止，精神恍惚或極度低落，請立即撥打這隻免付費專線「0800-995990」，我們會替你排憂解難。
記住，尊重自己，尊重生命。
自殺防治專線
喀答答答。
辦公室內此起彼落的輕響是同仁們敲擊鍵盤的聲音。
兩尺見方的隔間，每個人的桌上都有一台全國連線的電腦，螢幕上顯示了各地的通聯資訊。
我也和他們一樣掛著耳機及麥克風，只要有電話撥進總機，就會立即轉接到我們這裡來。
「請你先別著急，我會立即請當地銀行凍結你匯出的款項，請放心，這筆錢不會被詐騙集團拿走的。」
「你的兒子失蹤三天了？好，李小姐，請妳記下這些步驟。首先，到警察局報案，然後從孩子每天放學必定會去的遊樂場所尋找，千萬別著急……」
我在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工作。
生命救援組織，「紅絲線」。
這是政府與民間合力組成的特別團體，我們的主要的工作便是分擔繁忙的生命線與警消人員的工作量，並且藉由特殊通報與處理系統，在第一時間解決民眾對生命的疑慮。
我們不只接電話，也會親自出動處理特殊案件。
紅絲線的成員裡多是術業有專攻的專家，談判、醫療、心理、金融、甚至是擁有特殊救難經驗的搜救員。
我們教導人生陷入困境的民眾如何走出困境，避免他們走向自殺一途。
更甚者，我們會直接以行動阻止民眾的死亡。
自殺，是逃避社會責任、百害而無一利的舉動，是絕對不被允許的行為。
「紅絲線」代表的是聯繫著每一個人的生命線，人本來就無法獨自一個人活著，每個人都是靠著與他人的相互扶持才能在社會裡生存下去。
辦公室裡的氣氛總是緊張嚴肅，沒有人敢在他人生命交關的時候開玩笑，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經過嚴格的訓練與斟酌。
專線二十四小時暢通，我們每天上班十二小時，交替輪班。
也許會有人問，這麼辛苦的工作，薪水一定很高吧？
我要說的是，會在這裡工作的人，大多是生命中留有遺憾的人。
我們根本就不在意一個月領多少薪水，我們只希望，生命中的遺憾不會再次發生在別人身上。
如果，三年前就有紅絲線這個組織的話，我的姐姐或許不會走上那條不歸路。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離開大型綜合醫院，放棄從小到大成為醫生的夢想，自願投入這項工作的原因。
每個人心中都有遺憾，那是花一輩子都無法遺忘的悔恨。
警示音響起。
我接起來電。
螢幕上的區域標記顯示，電話來自台北市。
這時，我立即繃緊神經，或許幾句話就能拯救一個人的性命，又怎能不謹慎小心？
「紅絲線專線您好，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救命……救命啊！」電話那頭是一道急促但嬌嫩的聲線，是個年輕女孩。
「小姐，請妳冷靜下來，簡單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是什麼？」
「我的房間……啊啊啊啊……救命啦！」
「妳的房間？小姐，妳人在房間裡嗎？」我一看時間，現在是晚間十一點，該不會是年輕女孩的房間遭歹徒侵入？
「我的房間裡有蟑螂啦……哇啊啊──」
我登時愕然，蟑、蟑螂？
「這，請妳冷靜，蟑螂並不是足以危害生命的生物。」
女孩突然大哭：「爸媽出國了，弟弟又去約會，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外頭好黑，我不敢出去，可是房間裡又有蟑螂……啊！它會飛啦……嗚嗚。」
「冷靜，拜託妳冷靜一點，這時候只要拿殺蟲劑輕輕一噴……」
「不行，它在我床上，咿──它飛到天花板上了！」
女孩驚慌失措，情緒瀕臨崩潰邊緣，很難想像一隻蟑螂就能把女孩子逼進絕路，不過就是一隻黑色的昆蟲罷了。
「啊啊啊，我不行了，好害怕──它它它它飛來……飛去……呼……呼……」
女孩一邊哭叫，一邊喘息，漸漸的我只聽得見喘氣的聲音。
等等，這種喘氣的方式不太正常。
「小姐，妳還在聽嗎？請妳回答我。」我急忙說道。
「呼呼……呼呼……」
電話彼端只聽得見急促的喘息，不會錯的，是氣喘發作了。
我回頭大叫：「小光，過來接手，案主急性氣喘發作，我要立即趕到現場。」
「喔喔，好。」
小光是我的助手，二十多歲，同樣醫學出身，只不過這女孩因家裡的因素而輟學，經由輾轉介紹來到紅絲線工作。
她接過耳機，持續安撫女孩的情緒，並且向緊急醫療系統通報。
我披上外套，快步跑出辦公室，地點已經傳送到手機的GPS系統，離辦公室只有五分鐘左右車程。
那女孩子一個人在家，因為看見蟑螂及對黑暗的恐懼而使急性氣喘發作，嚴重的話可能會導致窒息死亡。
我們是阻止死亡的專家，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高速行駛在無人的街道上，車上隨時都備有緊急醫療箱。
來到求救女孩的住處時，附近接獲系統通知的醫療隊員及救護車與我同時到達。
「劉醫師，你還是一如往常這麼快。」說話的是緊急醫療隊的王先生，他們負責東區的急難醫療，與我配合已久。
「鎖匠呢？那女孩是一個人在家，沒有人會來幫我們開門。」我說道。
「等等，鎖匠沒接電話！」負責聯絡的隊員急道。
我嘖了一聲，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幾個小小的失誤連貫起來，就有可能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附近的社區都是獨棟透天的小別墅，家家戶戶都擁有自己的大門，這種時候找鄰居也幫不上忙。
我仔細觀察著這一戶人家的門鎖，隨後從口袋裡拿出道具，小心翼翼地插進鑰匙孔裡輕輕轉動。
喀啦一聲，鐵門應聲而開。
王先生露出讚嘆神情：「想不到你連鎖都會開？」
「幸好這戶人家的鎖是一段構造，若是比較複雜的三段四段門鎖，那就只有專業的鎖匠才打得開了。」
我走進屋內，笑道：「開鎖可是紅絲線成員的基本功啊。」
為了拯救生命，我們必須破除這條路上的任何阻礙。
屋內一片漆黑，走過玄關便是客廳，一樓所有的房間門縫裡都沒有開燈的跡象，女孩的房間應該是在二樓。
這時，醫療隊員找到電燈開關，我和王先生衝上二樓。
一拐過轉角就看見一道裝飾著玫瑰花圈的木門，裡頭傳來急促且虛弱的喘氣聲。
「是這兒了！」
我小心翼翼將門向外拉開，原本靠在門邊的女孩便倒在走廊上，她面泛潮紅，緊抓著胸口，是呼吸困難的現象。
「是急性氣喘，不立刻投藥可能會致命。」我對王先生說道。
我立刻拿出攜帶式的沙丁胺醇，也就是氣管擴張劑，放入女孩口中壓了幾下。
女孩的氣喘症狀得到紓解，我們也鬆了一口氣。
「帶她上救護車吧，讓她在急診室睡一晚，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王先生笑道。
寂靜的房間裡，我聽見昆蟲拍動翅膀的聲響。
全身漆黑油亮的蟑螂從我眼前飛過，撞到電腦螢幕後掉在桌上，翻過肚子，令人發毛的節肢腳不停蠕動著。
我注意到了電腦螢幕上的畫面。
女孩的房間裡沒有開燈，唯獨螢幕是亮著的。
斷手。
斷腳。
碎裂的腦殼，外露的粉紅色腦漿。
血漿四射，滿地猩紅的畫面。
網頁上列出了無數遠比我念書時解剖大體實習課程還要噁心恐怖的死亡現場照片。
我暗自心驚，螢幕的光映在臉上，掩著嘴彎腰仔細看了一眼。
「這是什麼網站，為什麼都是屍體的照片？」
同樣在現場的巡警走到我身邊，啊了一聲：「這種網站國外很多啦，我家兒子之前也不小心逛到這種網站，噁心得三天吃不下飯呢。」
「簡直是心理變態，這個女孩怕蟑螂怕得要命，晚上不睡覺卻在逛滿是屍體照片的網站？」
「聽說在高中生之間很流行喔，這種地下網站總是給人一種離經叛道的感覺嘛。」巡警道。
「我實在不能理解現在年輕人的想法。」我苦笑道。
「你還年輕啦，結婚了沒？」
我並不想跟陌生的巡警閒聊私人話題，女孩已經救治，這裡也沒我的事。
「警察先生，我先離開了，女孩家長的聯絡通知就拜託你們了。」
巡警一愣，隨即說道：「喔喔，好，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的態度有點冷淡，但那是為了精準執行每一項任務，我們需要的是絕對冷靜，若我們比求助者更加慌張失措，又怎麼拯救可能逝去的生命？
離開氣喘女孩的家已是午夜十二點，我驅車回到辦公室，這裡仍然燈火通明。
二十四小時開張的紅絲線基金會，絕對不會有休息的時間。
我脫下外套，小光遞了一杯咖啡給我。
「老師，辛苦了，求助者的情況怎麼樣？」這女孩的笑容開朗溫暖，我想她若是還待在醫學院，穿起白袍的樣子肯定不差。
「只是普通氣喘發作，沒什麼，已經送醫急救了。」
「太好了，幸好她沒事。」小光撫著胸口道。
「妳今天值班時間過了吧，怎麼還不回去休息？」我注意到牆上的時鐘。
小光拉開椅子，在我對面坐下，將束起的馬尾鬆開。
「回家也沒事做啊，我明天沒有班，今天就待晚一點看能不能多幫些忙。」
「自動加班可是沒有薪水的喔。」我笑道。
小光臉一紅：「我知道啦，只是看大家都這麼忙，我想多盡一份心力。」
時刻已是深夜一點，來電警示音依舊此起彼落，我和小光閒聊一會，又坐回位置上接聽電話。
「紅絲線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我聽見一道非常微弱的氣音，斷斷續續地說：「這裡是生命線嗎？」
「這裡不是生命線，但是我們也能傾聽你的煩惱，生活中有任何問題過不去，都歡迎跟我們分享。」
「喔……是這樣啊。」那人停頓片刻，又開口說，「如果說，我想殺掉我老婆，那該怎麼辦？」
我微微一驚，雖說類似的電話在這裡司空見慣，但實際聽見如此帶有深刻恨意的聲音，還是叫人心驚肉跳。
我有種感覺，如果我不作點什麼，這人真的會殺死他的妻子。
「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情可以先告訴我，我們一起來找解決方法。」
男人有氣無力地道：「告訴你，有用嗎？我老婆在外面偷人，還光明正大帶回家裡做愛，身為一個男人，這口氣忍得下去？」
「但她畢竟是你的結髮妻子，或許你們生活中出了問題，她才會選擇這麼做，你可以先跟她坐下來談談，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殺人或許能逞一時之快，但結果絕對會讓你一生後悔。」
「可是我覺得這口氣嚥不下去啊，現在不處理掉那個婊子，我才會被人一輩子看不起吧？」
「先生，生命中有很多無法挽回的遺憾，一時衝動就會鑄下大錯，千萬別衝動行事。」
「所以你建議我別殺我老婆？」
「是的，殺人並不能解決事情，你殺了人，有一天別人也會來殺你，這是不變的道理。」
「這樣吧，你過來陪我喝酒解悶，我就不殺我老婆。」他突然笑了。
「那有什麼問題？」我也笑了。
在紅絲線工作兩年，碰上的問題千奇百怪，有叫我唱歌跳舞的，有讓我買漢堡的，卻還是第一次碰見找我喝酒的請求，不過只要能夠拯救生命，不論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做。
我告訴阿光此行的目的，女孩面帶憂愁地說：「老師，這樣很危險耶。那個人精神不穩定吧，要是借酒裝瘋傷害你怎麼辦？還是請警察去處理比較好。」
我搖頭道：「不，我已經答應他了，若是讓警察去的話只會更刺激他的情緒。」
「說到做到，這才是男子漢所為。」我笑說。
小光猶豫片刻，突然拉住我的袖子：「那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待在這也沒事，過去支援你。」
「也好，這件案子結束後順便送妳回家吧。」我摸摸她的頭，在我眼裡，她就像個乖巧的妹妹。
開在深夜的道路上，兩側是櫛比鱗次的商業大樓，計程車的尾燈紅光映在小光的臉上，側座的玻璃窗反射著她的倒影。
看似平靜的深夜才是最容易發生事件的時刻。
我轉念一想，今夜怎麼都是些令人發噱的案件，被蟑螂嚇到氣喘發作的少女，求我陪他喝酒的中年男子。
不過這個世界本就由無數的荒謬組成，人一旦失去理性，就會做出許多難以預料的行為。
像脫軌的火車，不但傷害自己，也連累他人。
車子開到案主住家樓下，一棟外牆髒黑的住商混合大樓，在台北市的西區這種大樓非常普遍，多數是二十年前當地開始發展的時候大量建設而成。
我對小光說道：「累的話就先在車上睡一下，等我下來。」
「酒後不能開車喔，待會我開。」小光嘻嘻笑著。
「我知道。」
我伸手入懷，確認攜帶了緊急藥品和防身噴霧，小光說得沒錯，此行並不是沒有遭到襲擊的可能，我們也必須保護自己的安全。
案主住在五樓，我穿越正門，管理員趴在桌上，背部微微起伏，睡得正香。
搭乘電梯直達五樓，我在他的門口撥了電話。
「先生，我是紅絲線的人，依照約定過來陪你喝酒了。」
暗紅色的鐵門緩緩開啟，探出一張憔悴的臉蛋。
「嗝，你來了，進來吧。」男人滿身酒味，走路搖搖晃晃，在我抵達之前已經喝了不少，應該不需要費太大功夫就能讓他睡著。
走進男人的家，客廳只開了一盞小燈，光線昏暗不明，我不小心踢到了隨地棄置的酒瓶，發出匡啷聲響。
男人的身材瘦小，比我矮半個頭，臉色因長期酗酒而顯得蠟黃，眼球更是黃濁得嚇人，一看便知他有肝臟方面的疾病。
「來，坐下！」他大聲喝道。
我坐在沙發上，仔細看了這間屋子裡的擺設，標準的三房兩廳格局，左右兩間房的門是關上的，廚房流理台上則是堆滿了尚未清洗的碗盤。
桌上放了一盤焦黑難辨的炸物，散發難聞的焦臭味，男人用不太乾淨的酒杯斟了杯高粱酒給我。
「喝！你是正港的男人，說來就來！」
我接過酒杯，微笑道：「我姓劉，還沒請教你貴姓。」
「我叫林憲福，朋友都叫我阿砲。」他醉醺醺地道。
「林先生，我先乾為敬。」我仰頭喝掉那半杯高粱，嗆辣的氣味直衝喉嚨，彷彿利刃來回切割。
出發前我喝了一罐果醋，能夠有效分解酒精，雖然是作弊，但此行目的不在拚酒分輸贏，要是喝醉了才麻煩。
阿砲見我喝得豪氣，似乎興致也來了，同樣乾掉半杯不摻水的純高粱，他酒嗝連連，拿起桌上的焦黑炸物放進嘴裡啃個不停，開始牢騷抱怨。
「你還沒結婚對吧？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表面上溫順得要命，私底下就背著你亂來。你知道她跟誰搞上了？竟然是她的同事，我早就懷疑她堅持到那間公司上班安的不是什麼好心眼。」
「你老婆現在在哪裡？」從進屋到現在都沒見到他老婆的身影，他頭也不抬地隨手一指：「在房裡睡覺了，剛才還大吵一架，我實在受不了，才會撥電話到紅絲線去。」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兩扇關上的房門，左側的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
房間內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我心內狐疑，難道是他老婆起床上廁所？
「來，再喝一杯。」
我接過酒，還是無法控制不時飄向臥室房門的視線。
「林先生，你有小孩嗎？」
「有啊，我都四十三歲了，兩個小孩都上國中啦。」
正值敏感時期的孩子，卻必須住在這麼髒亂的房子裡，父母失和更會對他們的人生造成難以抹滅的影響。
這對孩子來說不是好事，我必須勸勸林先生。
「話說回來，你也必須為孩子想想，大人整天喝酒，家庭關係又不和諧，對孩子會有影響的。」
「啊？我怎麼帶小孩還要你來教？」他瞪了我一眼，態度凶暴。
「就我所見到的情況，根本算不上是個教育環境了，小孩都睡了嗎？」
「根本就沒回來。」他冷冷一笑，「那兩個小鬼看不起我這個老爸，每天都待在網咖和朋友家，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到他們了。」
事出必有因，他的老婆會紅杏出牆，想必也是因為這個男人不願意振作起來。
「碰。」
突地一聲輕響，把我嚇了一跳。
悄悄開啟的房門不知不覺間又關上了，簡直就像是有個人剛走進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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