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女孩》
出版日期:2009年6月17日 復刻館
王蘭芬◎著 林怡芬◎繪圖
全省7-11 6/17起典藏熱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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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在年輕的歲月中,
我們的心裡都曾住著一位
像天使一樣的圖書館女孩


獻給青春的光陰,網路小說經典復刻
因為,我們依然相信愛情──

第一次遇見圖書館的女孩是在日本文學的架子前,
我們在有點昏暗的通道上面對面站了好幾秒,
女孩的眼睛才漸漸有了焦點。
她看著我,然後微笑了幾秒鐘,
雖然時間非常短,
卻散發出足以照亮整個圖書館的光芒。

《圖書館的女孩》の青春宣言──
最可貴的並不是天使本身,而是天使曾經來過這個事實。他來了,然後他走了,但是留下一些很棒的東西在人的心裡,這樣就夠了。


作者簡介
王蘭芬
生於八月的亞熱帶台灣高雄,因此註定一生都喜歡晴空萬里、蟬聲喧天的夏天。
東吳大學英文系畢業,曾就讀於北京大學中文研究所,在報社當過十一年的記者,現在是專職媽媽。
著有《圖書館的女孩》、《影劇小記者的祕密日記》、《寂寞殺死一頭恐龍》、《旋轉木馬嘩啦啦啦》、《夏天與甲蟲的故事》。

復刻版作者自序
2000年《圖書館的女孩》初版至今,已經九年了。這九年來我的生命裡發生了好多有趣的事,像是,如願成為了作家,出版了幾本小說;完成了去北京大學念書的夢想;生了小寶寶;離開了工作了十一年的報社;成為專職的媽媽;搬離了我非常喜歡的住了十年的山邊公寓,等等。濃縮成一百字來看的話,真是,嘩!眼花瞭亂的感覺。
一直聽說,大部分作者的第一個作品就是他最精華的代表作,之後通常很難超越。不得不說對此的確有過擔心,因為我總是希望可以再寫出比《圖書館的女孩》更,怎麼說呢,更成熟吧,更成熟更洗練一點的小說。然而經過這九年,陸續也寫過一些長篇跟短篇,好像其中有部分也是能夠得到讀者的喜愛,但,我真的已經超越了《圖書館的女孩》了嗎?
當年寫《圖書館的女孩》時,想像中圖書館的女孩工作的地方,就應該像是以前台大總圖那樣舊舊的涼涼的,有舊木頭與舊書氣味的圖書館,時間的流在瞌睡的光線裡停滯。
如今我再帶著我的小孩回到那個圖書館,他們沿著仍然是擁有涼涼的滑石子扶手的彎曲樓梯興高采烈地往上爬,但那裡已經不是圖書館了,是變得照明充足的校史館,圖書館的天使們飄然而去,孩子們的小腳步在地板上踩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於是我明白了一件事。或許今後我仍有機會寫出更厲害的小說,但當時那個寫出《圖書館的女孩》的我,則是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同系列作品
《邂逅馬口鐵》 明琲◎著 
《敷衍-惡作劇之戀》 微酸美人◎著 
《晴天娃娃》 琦琦◎著 


精彩試閱
從宿舍騎腳踏車的話,大概十分鐘就可以到達學校的圖書館。把腳踏車停在有粉蝶輕輕飛舞的花圃前,走五個階梯進入大廳,左右兩邊各是一道有著綠色木頭扶手的弧形樓梯,通往同一個地方。古老的圖書館有一種陰涼和舊書寂寞的氣味,木頭製的書目櫃立在大廳處,每拉開一個小抽屜,乾燥的紙張的味道會慢慢散發出來。
大廳的左手邊是自修區,深色的大木桌上擺著一盞盞綠色橢圓形罩子的檯燈,黃黃的光線圍攏住讀書的人,有人的確認真地讀書做筆記,但大部分的人都是瞌睡著的。走在光束照出滿滿灰塵飛舞的通道上,遠遠近近有翻書頁和竊竊私語的聲音,還有從誰的耳機中洩露出來的片段音樂。
自修區的對面是圖書室。年代久遠的書架上擺了滿滿的新舊書籍。進來這裡的人沒有那麼多,總是在某個書架的盡頭猛然被一個正專注低頭看書的人影嚇一跳。空氣似乎是凝結的,簡直就在下一個轉彎處可以迎頭撞見自日據時代就守在那裡的古人。紙頁已經乾黃薄脆的書籍很疲倦地堆積灰塵,遠處有人哈啾一聲。
我十分喜歡這個圖書館,上下課經過這裡時,可以感覺到看起來很陰涼的圖書館在呼喚著我。所以我總在沒有課或打玩球的下午來到,把書包和球塞進置物櫃中,一面小心翼翼不使球鞋發出太大的摩擦聲一面慢慢在各書架前閒逛。
第一次遇見圖書館的女孩是在日本文學的架子前,我一轉彎看到綁著兩條辮子穿著藍色牛仔褲的她正專心地讀著一本書,右手還抓著抹布。聽到聲響她突然一抬頭望向我,但正確地說,她並沒有「看見」我,很大的眼睛裡有點咖啡色的瞳孔顯得茫然,彷彿剛從夢中驚醒還不能回到現實世界。我們在有點昏暗的通道上面對面站了好幾秒,女孩的眼睛才漸漸有了焦點。她「啊」了一聲,看著我,然後微笑了幾秒鐘,雖然時間非常短,卻散發出足以照亮整個圖書館的光芒。她把書推回架子上。
「對不起。」她側身鑽過我身邊,消失在轉彎處,留下玫瑰花般的香味。
我探身出去,已經看不到人。走到她剛才立住的書架前,伸手探測每本書的溫度,找到了她剛剛很專心讀的書。是夏目漱石的「我是貓」。
後來我漸漸發現女孩經常出現在圖書館裡,有時擦拭書架,有時推著一車沉重的書一一上架。不論做什麼都認真得不得了的模樣。幾天之後的有一天,我從正讀著的書中抬起頭來,看見她搬來好像很重的腳踏,用力得臉都紅起來,墊起腳想把書放到最高的架子上。
我走過去,拿走那本書,推進那個預定的空間中。她吃驚地微微張著嘴看我,說:「謝謝。」
我搖搖頭表示不客氣,然後問,「你是工讀生嗎?」
「喔。」她笑了,大而咖啡色的眼睛看著我,「不是,我是圖書館員。」
「圖書館員。」我回過頭去看坐在櫃檯裡的幾個有年紀的女人,「她們才是圖書館員吧,妳怎麼會是,這麼年輕。」
「真的,我是剛考進來的圖書館員。」
「好吧,我相信,妳是剛考進來的、喜歡夏目漱石的圖書館員。」
她很認真地盯著我看一會,轉頭去看日本文學的架子,立刻出現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的眼睛閃爍著小狐狸似的純潔狡滑,「不只喔,我還喜歡村上春樹、傑洛德杜瑞爾、卜洛克、莫言和朱天文。」
「好吧,那麼喜歡夏目漱石、村上春樹、傑洛德杜瑞爾、卜洛克跟朱天文的圖書館員妳好,我是喜歡麥可喬丹、安達充、張學友和盧貝松的獸醫系五年級的學生。」
她眼睛亮起來,「獸醫系。吉米哈利。」乍聽不能明瞭,覺得她像在說著一組密碼。
櫃檯一位女士伸出頭來向這邊喚著,「喂,有人要借書耶。」
圖書館的女孩低聲問我,「我可以去你們系上參觀嗎,我好喜歡吉米哈利書裡的感覺。」然後轉身往櫃檯跑去。
原來說的是加拿大的獸醫作家吉米哈利。
離開圖書館經過櫃檯時,我對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她不作聲地點點頭,辮子輕輕晃了一下。
就這樣,我認識了圖書館的女孩。

現在的我轉頭回去看那段有著圖書館女孩的時代,慢慢明白坐在陰暗圖書館深處那個喜歡喝咖啡微笑起來十分美麗的女孩子,曾經帶給我什麼。像催眠的指令,一想起圖書館的女孩,因她而起的所有回憶便像神祕的濃霧般突然籠罩我。
身處其中無法辨認任何物體方向的我,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讓那隨著指令而來的一幕幕畫面在眼前如老電影播放。當然伴隨著的,還有聲音、氣味和現在已經無法再主動生出的、只屬於極年少時才能夠有的巨大感動。

當我試著回憶圖書館的女孩時,腦子裡竟會時空倒錯地浮現小時候的景像。這不知道與佛洛依德的學說有沒有什麼關係。所能理解的,只是我的記憶自動做了一些安排,想把一切從頭說起。或許對某‧ 部分我並不太清楚的我而言,從頭說起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我生在總是有著大太陽的高雄,是父母的第八個小孩。我出生時父親已經六十三歲了,大哥那年剛好滿四十歲。或許因為我是這樣出人意料之外的出現,不論我年邁的父母或其他七個兄姐,常常簡直是忘記還有我這個人存在似地放任我。
小時候我常睡到近中午,在家裡工人焊接鐵窗的巨大聲響中醒來。不知為了什麼揉著眼睛就哭起來,母親進來哄我,幫我穿上圍兜,然後要父親送我到幼稚園去。幼稚園在隔壁村子裡,雖然說是天主教的幼稚園,但我從來沒有看過類似修女或神父模樣的人,只曾在鎖起來的小教堂沒關好的窗戶縫中,看過十分巨大的聖母瑪麗亞神像,窗戶縫中並傳來十分陰涼的空氣,伴隨著一種花香。
我通常只待到吃完點心。坐在幼稚園的紅色鐵花門後,等家裡工人阿欽載貨經過這裡。他騎的三輪載貨鐵馬有著疲倦的馬達,很遠就發出像孔龍牙齒痛的可怕噪音。我從地下彈起來,爬出鐵花門,立在路邊,擋住阿欽。
「宏仔你怎麼在這裡,趕快進去上學啊。」胖胖流著汗的阿欽坐在駕駛座上俯看我。
「阿爸叫你載我回去。」我手叉著腰像個攔路霸王。
「頭家沒講喔,你麥害我。」阿欽笑起來,露出吃檳榔的紅牙齒。
我沒再說什麼,直接爬上放著鐵窗的三輪車。
「我還沒要回去啦,要去幫人家裝鐵窗。」阿欽回頭看我。
「沒關係,我跟你去。」
三輪車的馬達又發動了,坐在震動得驚人厲害的後座木板上,有一種麻麻的釋放感。太陽很烈地曬在頭頂,汗滴進眼睛裡,我把圍兜拉起來擦臉。
只要看見有趣的地方,我就靜靜地跳下車,看阿欽毫無所覺地繼續往前去。
高雄的鄉下,每到中午所有的人都在睡午覺。飛著灰塵的道路上十分安靜,只有草叢中的小蟲細細鳴叫著,還有樹上怕熱小鳥偶然的一兩聲吱吱叫。我找來空罐子,在田邊的水溝舀了水,然後仔細在長滿雜草的黃土間尋找堆有小土粒的洞穴,灌肚伯仔。或者伸手到田裡掏挖又濕又黑的泥,兩手來回摔拍,很快就做成一顆「土丸仔」,再用乾的沙子很講究地摩挲它,直到變成我認為的像鐵那麼堅硬的泥球,足以戰勝村子裡其他的小孩。
一路玩回我們那個村子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每家門前傳來炒菜的油煙食物氣味,我的圍兜口袋裡裝滿了野外採集的成果。那天黃昏的光線非常漂亮,我慢慢拖著腳步,沒有像以往那樣,中途遇上來叫我回家吃飯的家人。
走進屋子,長髮披散下來黏在臉上的大嫂從裡面快步走出來,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靜默而有力地把我帶進父親的房間裡。我感受到壓迫性的什麼,一面無效地抵制著腳步,一面緊緊握著那天最滿意的土丸仔。母親跪趴在父親的床邊,轉過來看著我的臉蒼白浮腫。她向我招招手。
我聞到一股奇異的氣味,藥和汗混合在一起的,另外還有些什麼。「阿宏,爸爸走了。」媽媽拉著我的手往下拖,我順勢也跪了下來。然後靜靜地注視著父親緊閉的蒼白眼皮。
以後誰要送我去幼稚園呢。當時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這件事而已。
總之,後來就不曾再去幼稚園了。
家族裡的人在父親過世後更加放任我,我於是一個人靜靜玩耍做自己的事,慢慢長大起來。

圖書館的女孩與我同年紀,剛從大學的圖書館系畢業,因為覺得許多圖書館中最喜歡的是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因此經過考試成為這個圖書館的正式館員。
中午休息時間坐在圖書館的階梯上,我們各自拿著熱燙的咖啡,吹著氣喝著。
「為什麼喜歡這個圖書館呢?」
「嗯,」她微微皺起眉頭,一面檢查著遠遠的建築是否建得方正似的,一面想著說:「因為我覺得這個圖書館裡面有天使喔。」
「真的嗎?是怎麼樣的天使呢?」
「就是像溫德斯的電影『欲望之翼』裡面那樣的天使嘛。他們會守在每一個讀書的人的身邊,笑著看他們被書裡的智慧感動的模樣,如果讀書的人心裡有任何的痛苦或悲傷,他們就會伸出手摸摸他們的頭,被摸的人會莫名其妙有一種心裡突然被注入一股暖流的感覺,然後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地微笑起來。」
「這裡的天使也和電影裡一樣穿著長風衣,而且是外國人嗎?」
「不一定啊。」她歪著頭想一下:「什麼樣子的都有的,有穿風衣的,也有穿長衫的,什麼國家的人都有。」她頓了一下,笑說:「啊,不對,是什麼國家的『天使』都有才對。」
「只有『這個』圖書館才有嗎?」
「是啊,只有『這個』圖書館才有喔。」
咖啡非常好喝,我要圖書館的女孩下次看到天使時一定要指給我看,而為了表示對她的感謝,我答應會帶她去我們的實習牧場,體會一下吉米哈利寫的那種感覺。
「啊,太棒了!」她很高興地笑了。
一直到國中,我才開始有了朋友。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這個村子絕大多數的人都姓林。因此我們這一群人當中,除了我姓陳之外,就是林俊義、林國正和林偉成。國一時我們同班,座位連在一起,很快就發現彼此都是有趣的人,都喜歡打電動玩具、個性中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們喜歡來我家,因為只有我家是完全自由自在沒人管的。母親在父親過世後非常明顯地衰老,整天待在房間裡不再管家裡的事。哥哥姐姐們都有自己的家庭與事業,看見我時便關心地問我錢夠不夠,有時三層樓的房子裡,只有我和小黑狗彼此聽得見對方的聲音。
「三林」因此經常在放學後跑到我家來寫功課, 一次段考的前一夜,他們決定在我家過夜,便向各自的家長報告將在這裡熬夜念書。
那天天氣極熱,四個男生悶在房間裡念書,越念越心浮氣躁。已經脫掉制服剩下背心的林國正於是提議去屋頂乘涼。
大家立刻附議。
沒有任何遮蔽的屋頂十分空曠涼爽,四個男生來回走動,無聊得要命地探看四方,阿義和阿成低頭找小石頭,然後瞄準樓下的機車汽車,乒乒乓乓地丟。
「我們去買沖天炮來放。」阿義突然說。
「好啊。」
我們掏口袋貢獻出我們有限的金錢,然後阿義和阿成砰砰砰賽跑著下樓。
「ㄟ,阿宏,你覺得我們班上的阿美怎樣?」林國正莫名其妙講出了這句話。
「什麼怎樣?」
「我覺得她很可愛,想追她。」
我看著林國正的側面。他是班上功課最好,也是長得最好看的男生,皮膚很黑,有著濃烈的眉眼和感覺很堅毅的嘴巴。阿美一定也會喜歡他吧。我這麼想著時,心裡突然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阿美有很漂亮的眼睛,雖然功課很不好,但全班的男生都多多少少喜歡著她。她總是傻傻地笑著,溫柔地對待每個人,但又十分害羞,和男生講話時禁不住臉紅起來。有時我坐在角落默默看著她時,心底會升起來一股很溫暖的感覺。
「那就去追啊!」我說。
「嗯。」林國正說。
阿義和阿成抱著沖天炮回來,我們瞄準小狗小貓及所有可能的目標亂放一氣,有人從窗戶探出頭來大罵,我們則躲在屋頂的圍欄後偷笑。
「喂,來放尿。」林國正一面說一面爬上圍欄。
「哇你很惡ㄟ。」我們卻一面跟著爬上去。
四個男生站成一排,嘩啦啦往樓下尿尿,黑暗中可以看見反映著燈火的閃亮水光,淅瀝嘩啦彷彿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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