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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人》 |
簡介
病態的監獄、緊迫的追逐、驚悚的結局
【異犬系列】作者最新力作
花野東藏◎著
精神奕奕的人突然陷入昏睡，十之八九是藥物反應搞的鬼，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終於明白自己確確實實踏上了賊船──
為了悼念過世的女友，俊明獨自前往索第魯共和國，單純的追憶之行卻在他遭到綁架之後變了調──
那是一名擁有小麥色肌膚的妙齡女子，和他一樣全身赤裸，看起來意識清醒。她正用一種冷峻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直視著俊明，幾乎動也不動，不知持續了多久，完全沒有逃離的意思。
她指著那面鐵欄杆說：「從這兒看仔細一點，可以發現四周都是和這裡一樣的空房間，之前本來都有住人，不過……」
「不會都死了吧？」
「這裡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不久之後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加娜一反常態的陰森冷笑，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作者簡介
花野東藏
不折不扣的臺灣人。
希望這個剛發芽的夢想，總有一天會成為開滿花的原野，就像從東方升起的陽光，將自身的燦爛遍佈整個大地。
◆在明日已出版作品
《鬼試所》98.11
《屍蝶》99.5
《巫頭卦》99.7
《鬼孽緣【異犬系列】》100.1
《屍牙【異犬系列】》100.3
《棺魑【異犬系列 完結篇】》100.5
《殖人》100.8
精采試閱
楔子
豔陽將白色豪宅前的廣場照得閃閃發亮，但周圍並沒有樹蔭供人乘涼，抬頭能望見的，只有矗立在出入道兩側的高大椰子樹。
手持羽毛球拍的少女們對陽光和高溫早已習以為常，毫無顧忌地在汗水中舞動婀娜多姿的體態，不斷發出嬉笑聲，彷彿在向這個世界炫耀她們的青春。
當黑色禮車穿過層層安檢和警哨開進廣場中，帶頭玩樂的沙莉普這才中止遊戲，興奮地直往禮車的方向跑。
國王格羅泰與近臣希卡一路交談頻繁，下車之後亦沒有終止話題的打算，西裝筆挺的兩人完全沒有察覺身上的皮膚已開始散發熱氣。
「關於接下來的鎮壓行動，我想……」
「爸爸！」沙莉普隨手將羽球拍扔在地上，一股腦兒地撲進格羅泰的懷抱。
「噢！我的小公主！」格羅泰用孔武有力的雙臂將女兒抱起來轉一圈，並且在她的額頭上加贈一個深吻。「和朋友玩得還開心嗎？」
「不會比和爸爸一起喝下午茶還開心！」她甜甜一笑。
「殿下，」向來一絲不苟的希卡忍不住糾正道：「請您稱呼陛下為『父皇』。」
「希卡最討厭了。」沙莉普雙頰泛紅，對那名俊秀青年吐吐舌頭。「這裡又沒外人！在公開場合我自有分寸。」
「殿……」
「日安，國王陛下。」少女的那群同齡朋友們適時過來請安，巧妙地打斷了希卡的話，讓沙莉普發自內心對她們投以感謝的眼神。不然希卡那傢伙就像個喋喋不休的奶媽，一碎碎唸起來就沒完沒了。
「公主殿下，剛剛那局還算數嗎？」
「當然！繼續！」沙莉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希卡的臉頰上一吻，然後笑著撿起球拍，如狂風般將夥伴們捲到另一邊去了，被吻的青年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格羅泰笑著搖頭，「我就是拿這孩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希卡沒有說話。
「自古以來，皇族的女性成員就沒有繼承王位的權利，所以我唯一的女兒沙莉普不可能成為這個國家的王。」格羅泰又說：「但是她的夫婿可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如此急於讓你參與國事，甚至把一些重大決策交由你來處理。」
「可是，陛下，公主年紀還小啊。」希卡難得露出緊張的神色，就和少年時期被問及性事一樣難為情。
但心意已決的國王完全不給對方婉拒的機會。「歲月如梭啊，孩子。也許在我們讓索第魯王國的和平再次降臨之前，那孩子就已經成年了。」
這番話讓希卡無法辯駁。國王說的沒有錯，亂黨製造暴動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幾乎讓政府心力交瘁。
那些暴民打著民主的口號，發動他們所謂的革命，實際上做的卻盡是一些傷害這塊土地的事情。
他早已無法容忍。
為了索第魯，為了國王，為了心愛的公主……
「請放心吧，陛下。」希卡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那些國家同意我所開出來的條件，他們一定會協助我們敉平內亂。」
格羅泰點點頭，「但願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著軍裝的侍衛官匆匆忙忙趕至國王身邊，用無法壓抑的顫抖語調，帶來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
第一章 詭謎島
從小到大第一次搭了這麼久的船，俊明雖然身體健壯，卻也無法習慣長時間的搖晃。他走到甲板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一個人抓緊欄杆，不時對著湛藍的大海沉思。
當綠色的島嶼逐漸淡入海平面，俊明回頭找位子坐下來，從背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旋即又陷入另一種不能自已的憂鬱情緒。
照片裡的甜美人兒，是他已過世的女友──筑冰。
筑冰在俊明當兵那一年突然失去聯絡，任何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相信這就是所謂的「兵變」，唯獨俊明深信她不是這樣的女人。後來在他的再三追問之下，她的家人才緩緩道出事實──
筑冰為了完成碩士論文，獨自前往索第魯共和國研究當地文化，卻不幸在一場暴動中被炸死，連個全屍也沒留下，最後只讓家屬帶回一隻手掌。
即使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俊明至今仍無法釋懷，不僅日日夜夜思念著她的倩影，甚至起了一個念頭：他要沿著她曾經去過的地方追尋她的足跡，好證明她確實曾活在另一個國度。
當然這樣做在旁人看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因此俊明臨行前也不曾向任何人透露此行的目的地，就怕被當成了瘋子。
俊明輕撫著相片中的筑冰，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她曾在那裡活過的痕跡，也唯有這樣做，他才能再次找回過去她陪在自己身邊的那種感覺。
靠岸之後，俊明正式踏上索第魯共和國的土地。
他根據先前所蒐集的資料，得知這個國家在很久以前只是個貧窮的小島國，後來出現一批華人到此經商，並協助當地經濟作物的出口貿易，各地才逐漸建立較具規模的城市。
也因此，這裡至今仍有許多學校除了方言之外，也會教授華語，對教育程度較高的居民來說，精通兩種語言是極正常之事。
至於在政治方面，過去索第魯境內可以說是十分和平，眾人對於皇室的專制統治並無不滿。
後來也許是受到鄰近國家一一走向民主的影響，部分有心人士開始大力鼓吹革命，煽動民眾推翻政府，建立新的共和國家。
不料原本單純的遊行竟演變成一次次的流血衝突，甚至波及許多無辜的民眾，而皇室派遣軍隊鎮壓暴動的舉動反而引發國際譴責，使得王國政府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最後在一次大規模的武力抗爭中，國王格羅泰及其心腹希卡被炸死，於是歷經數百年的君主專制時代正式宣告結束──這是距今五年前的事，之後仍有擁護皇室的派系陸續對新政府進行復仇式的攻擊，而筑冰就是犧牲品之一。
幸好現在的索第魯共和國似乎已經回到了完全和平的狀態，正在新任總理的領導下，修補當時內亂所造成的傷害。
俊明進入市區之後，忍不住對著當地居民多看了幾眼。他發現那些人臉上雖然沒有面露痛苦之色，但也沒有特別歡愉的表情，無法看出他們對於目前的生活是否感到滿意。
在犧牲了眾多無辜生命之後，這個國家的人們究竟得到了什麼？
想起枉死的筑冰，心中的思念又更加深濃，他拿著她的照片四處詢問，即使希望非常渺茫，還是不放棄打聽到任何消息的機會。
烈日高照，俊明在街道上揮汗如雨，市場中販售水果和小吃的人們熱情地向他推銷，不過對於筑冰的事則是一無所知。
沿途中陸續有幾人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瞧，令人感到十分不自在。在他還沒搞清楚狀況時，一輛灰色轎車忽然在身邊停下，接著一男子搖下窗探出頭來，顯然對眼前所發生的事充滿好奇。
「你在找人？」此人說的中文帶著濃濃的口音。
「是的。」俊明轉過身子，見對方皮膚黝黑，身上所穿的衣著是當地特有的樣式且又老舊，推斷應該也是本地人，便將照片遞過去。「請問你有見過這個女孩子嗎？」
男人仔細端詳，沉思半晌，緩緩道：「這個……好像有。」
「真的嗎？」俊明忍不住提高音量。
「因為她很漂亮啊，看過就多少會有印象。」男人笑說，「可是我遇到她好像是幾年前的事了，沒記錯的話，她那時候是一個人過來的。」
「對，沒錯。」俊明點頭附和，急道：「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是在哪裡遇到她的？知不知道她還去過哪些地方？」
或許是因為他說話的速度太快，男人遲疑了一會才問：「她是你什麼人？失蹤了嗎？」
「這，不是……該怎麼說呢？」俊明恢復了原本溫和的語氣，說：「其實她已經過世了，我只是想到她去過的地方看看，畢竟那段時間裡，我一直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完全不知道她在這個國家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哦，是你女朋友啊？你們感情很好吧？我了解、我了解。其實我們國家的景點也就那幾個，所以每個觀光客去的地方都差不多。」
「不，她是──」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上車，我可以帶你去繞繞喔。」
面對男人的熱情邀約，俊明想了想，最後還是拒絕了。畢竟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一個外國人就是歹徒眼中的肥羊，總是得小心些。
謝過男人的好意之後，他按照旅遊指南提供的聯絡方式，找了一位當地的嚮導，本想請對方帶他到處走走看看，沒想到一談起價錢，那人便獅子大開口，擺明就是想敲他一筆。
爭執許久，俊明受不了這番折騰，最後還是一個人在市區裡晃，然後在旅館獨自度過一夜。
翌日上午，他又遇到了那個熱心的男人。
男人一見俊明便主動前來打聲招呼，並且關心他的行程是否已安排妥當，於是俊明就將嚮導收費不實一事說了出來。
「這裡以前不是這樣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王室政權垮台之後，這個國家的內政就很不穩定，現在大家都想多存點錢，就怕哪天新政府破產，也好有點本錢到國外去。」
「但是這樣能賺得了多少錢？」俊明反問。「昨天一趟下來，我發現來這裡的外國人好像並不多，搞這些手段，無疑就是要把剩下的觀光客給嚇跑。」
男人大笑了一聲，「嘿，別這樣嘛，雖然讓你遇到那樣的事情是我們不對，不過這裡大部分的居民還是非常熱情又善良的。說穿了，那些人會的也就那幾招而已，不然這樣吧，我就免費告訴你一些注意事項，還有拆穿詐騙的手法。」
「也好，」俊明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一同進去附近的酒吧小酌，男人也依約把到這個國家該注意的要點一一告訴俊明，而俊明也趁機將筑冰的事說個大概，希望對方幫忙想想她做研究時可能去過的地點。
然而才沒過多久的時間，俊明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視線開始模糊，男人說話的聲音彷彿漸漸遠去。
原本一個精神奕奕的人突然陷入昏睡，十之八九是藥物反應搞的鬼，因此就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終於明白自己確確實實踏上了賊船。
※※※
當俊明再次睜開雙眼時，正身處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幽暗空間，水泥地板微溼而冰冷，前後左右只有三面牆，剩下的一邊則是幾乎隱沒於黑暗中的黑色鐵欄杆，整個地方根本就是間牢房。
而他自己──很詭異的，別說一切財物早已不翼而飛，此刻身上根本連一件遮蔽的衣物也沒有，就這麼一絲不掛地被丟置於此。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俊明的內心充滿疑惑，只見牢外的牆上還掛著幾個火把當作照明，簡直就像是回到沒有電力的古代時空。
再回頭，他忽然發現有個人影蜷曲在角落，便揉揉尚未完全清醒的雙眼，上前一探。誰知這一看，卻讓他大受驚嚇，連忙退了好幾步。
那是一名擁有小麥色肌膚的妙齡女子，和他一樣全身赤裸，看起來意識清醒，雖然採取雙手抱膝的坐姿遮住了重要部位，卻又不是出於害羞或恐懼，因為她正用一種冷峻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直視著俊明，幾乎動也不動，不知持續了多久，完全沒有要逃離的意思。
「妳是誰？」俊明連忙問道。
雖然女子的目光銳利，活像是盯上獵物的豹子，但俊明其實並不怕她，只是礙於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彼此都袒胸露背的，他怎樣也不可能感到自在。
女子微微抬頭，露出一張極美麗的瓜子臉，櫻唇無聲地顫動了幾回，才緩緩回道：「你，不是本國人？」
她說話雖然明顯帶點索第魯特有的口音，中文卻說得十分標準，讓俊明暫時鬆了一口氣。要不然和一個語言不通的人關在一起，可謂麻煩中的麻煩。
「我在路上給人騙了，才被抓進來這裡。」俊明將視線從女子身上移開，不自然地四處張望。「那妳呢？」
女子嘴角上揚，臉上卻不見任何笑意，只是淡淡道：「我叫加娜，被帶到這個地方已經好些年。」
俊明一聽，驚道：「我還以為這凶手是專門找外國人下手的，沒想到連當地人也……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繁殖場。」
「什麼？」
「就是人類的繁殖場。」加娜對於俊明詫異的反應絲毫不以為意，繼續說：「這兒的主人從幾年前就開始抓人進來，強迫他們發生性行為，暗地裡量產新生兒。而你，就是被抓來和我『配對』的。」
俊明睜大了眼睛，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加娜又道：「你該感到高興。若不是長得特別好看，是不可能被抓進來的，因為他們要確保生出來的孩子是『優良品種』。」
「別開玩笑了！」俊明不由得惱怒起來，甚至對於加娜竟能用平淡的口吻說出如此荒謬的事來感到不可思議。
牢房裡一片死寂，只有俊明方才說話時的一點餘音迴盪，這時加娜的冷漠反而給了他冷靜思考的空間。
片刻，俊明迅速恢復了理智，說：「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你打算怎麼做？」加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俊明看了她一眼。他知道，既然她已被抓進來好些年，如果脫逃是件簡單的事，那麼她也不會到現在都還被困在這裡。
除非，是她自己願意留下來的。但，可能嗎？
「我需要妳的幫忙。」他坐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妳對這裡的事情了解多少？」
「恐怕沒有你想像的多。」加娜說，「雖然我在這座監牢裡度過了青春期，但現在卻是第一次和男人配對。」
俊明一愣，耳根子有些發燙。「妳幾歲了？」
「也許十八，也許十九，不記得了。不過就我所知，被抓進來的女孩只要初經一過，就會被強迫生育。」
「真這麼殘忍？那為什麼妳……」
她驀地轉過身子，露出背上的大片傷疤。「看見了嗎？這是在某次暴動中留下的，最後靠輸血才被救回來。那年國王被殺，整個國家處在最亂的時期，衛生管理失控，偏偏又四處鬧血荒，所以醫院混進很多不乾淨的血。」
加娜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於是在我被抓進來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我可能得了AIDS。」
俊明望著她，一句話也沒說；而加娜見他沒啥反應，也跟著沉默起來。
距離他們最近的火把悄悄熄滅了，黑暗愈發深沉，遠處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甚是細碎，無法讓人聽個清楚。
「我說我可能得了愛滋，」她說，「你不怕嗎？」
他苦笑，「我又沒打算對妳做什麼。」
「好吧。」她抿抿嘴，「老實說我是故意騙他們的。就是因為謊言被拆穿，才會被丟進來生孩子。」
「我想也是。」
「因為這裡是無人居住的荒島，能使用的電力和水資源有限，所以我們待的環境不是很好。」加娜逕自說著，「或者應該說，對上面那些人來說，我們本來就是拿來利用的工具而已，不值多少關心。」
「上面？」俊明仰頭看了看，「妳的意思是，這裡是地下室？」
「對。」她的語調依然不帶半點情感，卻也沒有半點不耐煩。她指著那面鐵欄杆說：「從這兒看仔細一點，可以發現四周都是和這裡一樣的空房間，之前本來都有住人，不過……」
「不會都死了吧？」
「這裡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不久之後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加娜一反常態的陰森冷笑，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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