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回時間旅行  

九回時間旅行 (上)(下)

出版日期:20149 4 日/Need 

單本()()售價:299套書售價:450 

編劇原著∣宋在貞

小說改寫∣車潤

韓文翻譯∣陳雨汝

封面繪圖∣鳴晴

ISBN9789862906958 (上集)

ISBN9789862906965 (下集)

ISBN9789862906972 (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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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

2013年最驚豔奪目的韓劇,韓國收視冠軍,網路瘋狂追劇。

無意中得到穿越時間的神祕之香,

父兄喪亡、母病、自己不治的絕症,纏綿無望的愛情,彷彿都得到了救贖的可能……

 

內容簡介

兩份並存的記憶,矛盾掙扎,摯愛情人忽成叔姪關係。

他以為他可以償付改變命運的代價,死而復生的哥哥,瞬間幻滅的愛情,他原本以為他可以。

但這是什麼惡毒的捉弄?哥哥還是自殺了,失去親人和愛情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麼值得活……。 

「三十分鐘後哥和大嫂的婚禮要開始了,一旦禮成,就再也無法扭轉彼此的關係。這是最後的機會,也沒有多的線香了。」

她目前仍然說不出話。

「最初我製造機會讓兩人復合,是做錯了,不過對我來說曾是值得去做的事。直到今天才發現,他們的婚姻對我們所有人只帶來了不幸……」

鑲嵌著迫切感的聲音逐漸顫抖起來,「大嫂成為二度喪夫的女人,而哥的人生以自殺收場。」

結果,沒有人得到幸福。

 

作者簡介

編劇原著─宋在貞(송재정

畢業於梨花女子大學新聞系及延世大學公共傳播研究所。被譽為不可預測的作家、說故事的鬼才,2012年以連續劇《九回時間旅行》為觀眾帶來悲喜交織的故事。

早期透過《順風婦產科》、《銳不可擋》、《老實過日子》等熱門電視劇,引領了情境喜劇的全盛期。2007年的《搞笑一家親》則結合喜劇、劇情和懸疑元素,其突破性的嘗試獲得了高度人氣。而2008年《可可島的秘密》、2010年《仁顯王后的男人》等劇中,也不斷變換形式、人物和情節,進行著多面向且嶄新的實驗。

 

小說改寫─車潤(차윤

大學主修文學創作,曾任職遊戲公司撰寫遊戲腳本,後來卻栽進了小說的世界。正試圖跨越純文學領域,找到能與大眾呼吸合拍的小說。喜歡經典,同時熱愛奇幻文學和「大滅絕」主題的驚悚小說。

 

目錄

第一章、暴雨

第二章、神賜予的機會

第三章、危機再臨

第四章、選擇

第五章、正友的自白

第六章、遭竊的線香

第七章、婚禮

第八章、第九枝香

第九章、困在時間裡

第十章、事實或幻想

 

精彩試閱

序曲

「對不起,這是老天爺降下的最惡懲罰。」

再也無法往前多跨一步的腳停了下來。因乾燥而焦炙的嘴脣,被喜瑪拉雅的寒風劈開般地龜裂了。吞進了一點凝結於脣間的血。沒關係,還活著呢。血的腥味反而是香氣了。盡力抬起的雙臂有如骨頭被抽走似的,只剩下皮肉晃啊晃。暴風雪像要搶走他手中的打火機,一刻也不停歇地刮著尖銳凜冽的風。

「不行,這個完成就好。」

然而聽見他叫喊的,僅有龐然的山峰和灰光陰沉的天空。龜裂的手背滲血,緊握的手中伸出一支纖細的線香。死命攫住香的手在風中分毫不動,唯一滴血沿著香顫巍巍落進潔白的雪地裡。

「拜託、拜託……。」

他竭盡剩餘力氣,試著用凍僵的手指點著打火機,好不容易火焰冒出貼近線香的瞬間,風雪包圍住他的手,襲擊了火焰。如刀刃的風猛推著後背,他終於跪了下來。寒風侵入淤血的皮膚,劇痛直如骨和肉分離。在最後一次呼吸,頭顱往地面栽下去之時,他的手依舊沒有放開線香。不,是不能放開。

對不起。

無法闔上的眼流淌出淚水,瞳孔悲傷地朝向天空。從晦暗無光的天空上方,回憶漸漸靠近。回憶裡,弟弟宣友呼喚著他。在全身僵冷的狀態下,他擠出了微笑。

「早就知道了。時間騙了我們,它連自己都騙。九次重返過去都是考驗罷了。」

只有風與雪的深山中,他昏死過去,逐漸僵硬。

打火機從手中掉落埋進雪裡,緊握線香的那隻手凍成了冰塊。正友就這樣在時間裡一閃而逝。但,為了解開糾結如麻的過去和現在,也許會有誰用火焰讓線香再次煙氣繚繞。 

第一章  哥哥的秘密

原來是惡夢啊。宣友在等待起飛的短暫片刻睡著了,不知是吵鬧的引擎聲還是昏沉腦袋裡凌厲的惡夢折磨著他。飛機因不穩定的氣流不停搖晃,驟然下降的感覺讓他睜開眼。醒來時,夢便從腦袋裡朦朦朧朧蒸發了。螺旋槳轟轟作響的小型飛機並不是往前進,而是忽上忽下,機翼不時左右晃動,像一隻飛行的鳥。客艙裡有二十餘名乘客,大部分是來自各國的登山客,幾乎沒有尼泊爾當地人。飛機準備降落般往下墜了一下,眾乘客不但不害怕,反而樂在其中發出「窩~」的聲音。機內廣播先是流洩出他一無所知的語言,轉換成英文後,語氣聽起來親切多了,告知乘客即將抵達波卡拉機場。宣友俯瞰窗外,機艙內雖然晃得厲害,下方波卡拉市區的風景倒是很平靜。不遠處龐然山脈矗立的景致,彷彿只存在於想像中。宣友看見一道類似暴風雪的物體包圍雪原、橫掃而過,暫時遙想起那些上了山且葬送性命的無數人們。他緩緩閉上眼睛,頭靠著椅背,腦子裡也像有暴風雪,襲來了沉甸甸的疼痛。

即使有四方湧來的新鮮空氣和周圍的異國風景,他下飛機時卻感覺不到一絲暢快。撼動頭部的疼痛、嘔吐欲,加上那莫名尖銳的緊繃感,都緊緊抓著他。下機的旅客從後方扶住宣友,問他還好嗎、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他似乎恍惚到連自己陷於病痛都不曉得了。他從隨身背包拿出藥吞下,倚著航廈的牆壁深呼吸一會兒後,眼前明亮了起來。

終於走到出口。一名戴太陽眼睛的男子向他輕輕揮手,宣友立刻認出這體格健壯、貌似陰沉的男人就是他的外事私家偵探。

「遠道而來,辛苦了。」男人的聲音跟電話裡聽起來不太一樣,沒那麼沙啞。

兩人靜默地握了手。

「直接去確認嗎?」這位偵探大概不喜歡拐彎抹角。

宣友注視著古銅膚色的偵探,搖搖頭,確認一下事先調校好的手錶後,答道:「我有點事,一小時後在警察局前見吧。」

兩人互以眼神示意,暫時道別。宣友匆忙離開這小車站般安靜的航廈。

跟寂寥的機場內部比起來,通往市區的馬路則是擁擠不堪。等待客人上門的計程車司機、諸多背著背包聚在一塊兒嘰嘰咕咕的登山客、朗朗晴空下長長一排的老舊平房,還有遠方那些堅忍不拔、覆蓋積雪的山嶽。此刻他才感到自己真的在這個擁抱喜瑪拉雅的城市,波卡拉。

「前輩,朴前輩!」

正當他被三、四名計程車司機和當地人圍住,對方用難以理解的英文跟他搭話也不知究竟在說什麼之際,傳來了熟悉的嗓音,他四下張望。看見有輛車駛近,裡面是一邊開車一邊降下車窗朝他揮手的珉瑛。宣友步伐輕快地走向車子。 

他們駕駛在豁然暢通的道路上。路旁有一整片青青草原,再過去就是積雪的山峰,兩者形成微妙的對比。宣友默默望著眼前無盡延伸的美景。

「那邊那個山峰就是有名的魚尾峰喔。你看得到最遠的那個是,呃……叫什麼去了……啊,拉姆珠峰!那是最矮的一個峰但你知道有多高嗎?6,986公尺。我們營地就在那頭。」

珉瑛解說得很起勁,還不曉得自己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她一想到和宣友兩人在這樣山光水色的地方兜風,就有點控制不住。興高采烈叨叨絮絮到一半,瞥見茫然坐在旁邊的宣友,覺得不好意思,立刻閉緊了嘴,但她發現自己不一會兒又笑得甜滋滋的了。宣友便觀察著這樣一下笑一下閉嘴的珉瑛。

「前輩,果然是為了見我來的啊。朴前輩也終於被我迷住啦,不辭千里來到喜瑪拉雅,已經到沒看到我不行的地步了嗎?」

宣友噗哧笑出來,望著在她臉龐後方刷過的風景,問:「那是什麼?」

珉瑛瞄了窗外。「啊,是費娃湖!真的很美吧?說是來波卡拉的話非去不可的景點呢。」語畢,用還有疑問嗎的表情眨了眨眼。 

「我們結婚吧。」

水波盪漾的湖面漂浮著粼粼日光,珉瑛和宣友坐在小船上,體型寬闊的船夫每划一次槳,湖水就勾勒出一道和緩的曲線,把船往前推進。欣賞風景出了神的珉瑛聽到這句話嚇一大跳,直盯著宣友。

「跟我結婚。不過太久容易厭煩,所以六個月就好。」

珉瑛第一個念頭是:現在是在開誰玩笑啊。每當她示好,他總是把她當小孩子忽略或打哈哈過去,死命踐踏她的愛苗。可是,這種玩笑倒是第一次。捉弄人的方法還真不少,她心想,前輩明知她單戀他好幾年還開這種玩笑難道不會太過分了嗎。若在平常她大概會發脾氣,但身處於瀲灩奪目的湖光佳景,珉瑛不願破壞一朵朵飄浮的浪漫氣氛。

「前輩,現在是求婚嗎?」珉瑛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結婚登記也免了,六個月後就分手,乾淨俐落。怎樣?」宣友再問了一次。

珉瑛覺得開玩笑就該有開玩笑的樣子,像這樣揚起致命的微笑、裝腔作勢,令人心情更差。她警覺到不能落入宣友圈套,立刻回了嘴:「不對啊,六個月的婚又何必結呢?」

凝視珉瑛的宣友一臉真摯。他覺得胸腔裡有一邊重重往下沉。綿延如畫的魚尾山脈、水波粼粼的湖景,或無處不在的異國風光,不知怎麼都看不見了。一點都不美了。他沒有資格感受這樣的美。宣友很清楚自己在珉瑛心中佔據多大位置,當然也知道她的心不曾變過。對於珉瑛的心意,他一直以來都表現得遲鈍和怯懦,如今面對這般山水晴空,莫名有種褻瀆的感覺。他催促道:「快回答,妳只有這次機會。」

珉瑛本想繼續當作玩笑來回應,一看見他誠懇的表情就打住了。

「是……這樣嗎?」她昏頭昏腦地回答。

宣友燦爛地笑了,一邊環顧湖邊風景。

「前輩,到底為什麼來波卡拉呢?不可能是為了跟我求婚才來的吧?」

「因為私事來的。」他說。

「私事?」

「有兩件,一是跟妳求婚;另一個是秘密。」

珉瑛要投湖似地霍然起身。「剛剛那個求婚是真的嗎?」 

珉瑛在湖邊鬧區的警察局對面停了車。佩槍的警衛用銳利的目光看著他們一舉一動,遮擋入口的長型鐵門另一頭是連著草坪的優雅建築。

「為什麼要去警察局?什麼事件爆發了嗎?」珉瑛睜圓了眼問道。

「說了有私事嘛。回宿舍去,我再聯絡給妳。」

宣友立刻下了車。珉瑛留在原地望著他半跑半走的背影,才想起他剛打從見面神情就有些說不出的晦暗。宣友向門口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打招呼並交談起來。男子跟警衛說了幾句話,鐵門就唰啦啦開了。望著他們走進警局,她直覺有不好的事情。

珉瑛驅車回營地。方才湖邊荒唐的求婚以及宣友走進警局的背影,挑起了詭譎的漣漪,把她思緒攪得一團亂。 

布滿陰鬱灰光的房間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張桌子。宣友焦急地掃視四周,頭好像又痛了起來。必須打起精神,這種時候過多的情緒對事情毫無助益。偵探好像很習慣如此等待,神色悠哉地靠牆站著。隨著哐啷開門的聲響,一名警察抱著箱子走進房裡。是裝著正友遺物的箱子。

「請先確認這張相片。」

宣友接過相片。是一張久經光照而褪色的拍立得。相片裡的宣友和正友開心地互相擁抱。盯著相片,他感覺到眼眶漸紅,不管怎麼試圖鎮定,嘴角肌肉還是不住抽動。

「是你本人嗎?」尼泊爾警察用英語問道。

偵探代替宣友給出肯定的回覆。警察這才把箱子放到桌上,從中取出紅色的連帽防寒大衣。宣友恍惚注視著這件哥哥常穿的大衣。偵探接著說:「發現遺體的地方是一個叫科紅容的區域,往安娜普納方向走,距離這裡大約一小時半車程。死亡時間推測是今年一月,發現時腐壞程度已很嚴重,沒辦法辨識指紋。」

當警察詢問是否要直接看現場照片,他點頭。這是他的方式,眼見為憑。他一一仔細察看,每看完一張就遞出一張。哥哥深埋雪中身亡,直到天氣回暖、雪融至他的腰部時才被人發現。遺體在反覆結凍和融化的過程中變得浮腫發黑,已經無法認出任何一點和正友相像之處。

「手裡這是什麼?」

照片中正友緊握著一支細長的東西。

「那是……線香呢。」偵探答。

「線香?為什麼握著香?」

「天曉得,在尼泊爾香只是日常用品哪。」偵探語畢,好像讀懂了他心思,說:「他殺的可能性不高。他身上有不少現金卻都原封不動,加上今年一月份那區的雪崩特別厲害,很不安全,我要殺害某人的話也不會選在那時候那個地方。」

宣友沉默地點點頭,把現場照片放進信封,歸位到箱子裡。宣友抬起裝著哥哥遺物的箱子走出警局。箱子很輕,也很重。

宣友把箱子抱在胸口,坐進計程車後座,想起了哥哥在世的樣子。雖是親哥哥,卻無法說他是正常的。不知何時開始他散發出一種陰霾灰暗的氣息,幾乎不參加家族聚會,就算出席了也像遇到陌生人一樣,顯得坐立難安。若有人跟他搭話,他兩側太陽穴會緊繃到擰出冷汗。而那些貌似必殺技的話語充其量是「你很想念爸爸吧?」罷了。正友曾是醫院的繼承人,也是聰敏老實的長子,但那場駭人的火災打擊了他們家之後,他眼前好像仍有燃燒不盡的烈焰,從此變成胡言亂語的怪人。

從哥哥的異常言行到照片中化成煤黑色的軀體,宣友隱約覺得這之間似乎連著一條命運之線。最後一次見到哥哥是在一年前,他剛結束特派員的任期回到韓國沒多久,幾年沒聯絡,哥哥電話裡開口就說要借錢。宣友一方面準備了本身能力所及的現金,另一方面是打算說服哥哥回家才赴約的。哥哥雖然和之前一樣不安,表情卻沒來由地充滿興奮,迫不及待說:「你不想像以前一樣生活嗎?」

「那也要哥你先回家才行啊,不是嗎?」

正友搖頭,表示不同意。「不,那樣並不是像以前一樣。媽媽不是以前的媽媽,爸爸也不在世上。」

宣友發現正友眼裡閃爍著莫名的激動。

正友又回到沉著的神色,說:「我指的以前不是那樣。是真的想要像以前一樣,我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

宣友想起當時哥哥眼眶濕潤的樣子,靜止地望著車窗外。波卡拉街道上走過陌生臉孔的外國人,還有身穿厚重衣物的登山客,他在這些人之間彷彿只能看到,那一天哥哥步出咖啡館的孤單背影。 

宣友走進旅館房間,把遺物箱和背包放下,外套脫掉後扔到一旁,邊吼叫邊踹沙發。接著緊皺著眉在房間裡兜圈子。他咒罵著自己所遭遇的狀況,以及招致這狀況的所有因素。他也有責任,那天在咖啡店見面,連錢的用途都不知道就沒頭沒腦借錢給哥哥。如果沒有那筆錢,哥哥就無法到尼泊爾,更不會客死異鄉。讓他最痛苦的事情,是哥哥死了將近一年他才知道。那天在咖啡店,他只是暫離座位,哥哥就不知跑去哪了,只在空蕩蕩的桌上留了張字條:「宣友呀,對不起。我很快就回來。」

「早知道不管怎樣都應該追上去的。」他在客廳來回踱步,喃喃自語。從遺物箱拿出哥哥珍藏的全家福,二十前拍攝的。相片裡有高中生的他、身穿住院醫師服的哥哥、端莊的媽媽,以及嚴肅的爸爸,四人親近地臉靠著臉。我是說像以前那樣真正的幸福。哥哥瘋狂的目光在他眼前明明滅滅。頭又痛起來了。伴隨一股暈眩,嘔吐物溢到了喉頭,宣友摀住嘴衝進廁所,撲倒在馬桶前吐了出來。暈眩和胃絞痛令他無力振作,頭歪倒在馬桶邊,如死人般動也不動。 

玄關處響起像鬧鐘的門鈴聲。珉瑛再次按了門鈴,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剛跟櫃檯確認過朴前輩已經回房,若說就寢也太早了。難道這之間又出門了嗎?她輕敲玄關門,叫喚宣友。

宣友躺在床上,感覺到藥效擴散,靜候著撼動全身的疼痛逐漸消退。門外傳來珉瑛呼喚自己的聲音。不能用這種活死人的樣子面對她。他文風不動,像在等待脫離身體的靈魂再歸來。當藥效安撫了身體、精神稍微恢復時,已經聽不見敲門和叫喚聲。他艱辛地撐起上半身,在床上坐起,雙手抱頭,思考著上天允諾給他的時間,以及這段時間該做的事。想活得毫無後悔的人生,如今只剩下後悔。他走向玄關打開門,走廊空寂冷清,沒留下有人來過的痕跡與溫度。他回想起費娃湖畔和珉瑛的對話。

六個月又何必呢?結了婚的話就應該一直一起生活下去啊。

抱歉,我可是很忙的。

這麼忙的話,早點行動不就好了

看了嘴嘟得老高的珉瑛,他竊笑著說:對呀,我幹嘛像個蠢蛋一樣過日子呢?真後悔。

宣友悄悄關上門。餘震般的疼痛在體內微弱顫動,本想再躺回床上,忽然記起箱子裡的線香,便將它取出,放置到茶几上的煙灰缸,用打火機點燃,煙氣即徐緩上升。

暈眩再次襲來,他兩手抓住頭,刺痛感就像一根根頭髮變成針扎在頭皮上。霎時就進入了幻覺,不可置信的風雪包圍他,雪花撲簌簌顫抖著。他凝視鏡中影像,在慌亂的神色後方,只是旅館房間罷了。垂下目光,瞥見煙灰缸中的香燒到一半熄了。

宣友搖搖頭。

沒道理啊。不,是根本不可能。

剛剛點燃線香的瞬間,窮凶惡極的風刮得像要吞沒世界,難以分辨前後左右。他獨自站在風雪襲捲而過的異度時空,環顧四周,那是他未曾到過、記憶中也不存在的地方。簡直跟進入了恐怖電影沒兩樣。他勉強移動步伐,想試圖了解這荒誕的狀況,卻是徒勞──才往前跨了一步就被厲風吹得踉踉蹌蹌、倒臥雪地。忽然一陣轟鳴鑽入耳朵,費勁睜開眼,看見巨大的雪球飛快地朝他滾過來。陷入雪中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連伸手向前都太吃力。嘴巴哆嗦著張開,嗓音極為困難地滲出。

「不!」驚叫的剎那,他又回到旅館房間裡,頭要爆炸般痛了起來。

是夢境?幻覺?

他驀地想起偵探說過的話,撿起掉到地板的空拉鍊袋。

這似乎是令兄去世前想點燃的線香,雖然沒法得知原因是什麼。

令兄去世前想點燃的……。

令兄去世前……。

線香看來平凡無奇,沒有任何花樣,長約三十公分、黑色、毫不起眼。從偵探那接過拉鍊袋時,裡面就裝著一支香和一個打火機。

全身力氣都洩光了,很沒勁。為了打起精神,他灌了幾口水,用振作的目光盯著鏡中的自己。沾在額頭上的雪花融化了,如淚水流下。他不由自主轉了身,楞楞地凝視窗外,從地球上消失般的孤單感湧上來。

他躺上床閉起雙眼,幻影不再顯現。

唯有燃了又熄的線香臥在煙灰缸上靜靜看著他。 

「等一下就要開播囉。」

習以為常的景象、熟人的腳步與呼吸、認得他的人們向他招呼的各種表情和習慣,還有他身處通往電視台攝影棚的走廊,這一切對他而言再也熟悉不過了,甚至包含走廊上的每一顆灰塵。窗外可見城市的萬家燈火閃耀,和幾天前曾停留的波卡拉夜晚形成鮮明對比。

是這樣嗎。那荒蕪夜晚的混亂驟然向他襲來,一閉上眼那點過線香的旅館房間就浮現在腦海,可這件事再尋思一遍也沒有頭緒。

那線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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