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往生咒】(最終回)

 編號:704
 作者:娜歐米
 封面繪者:Cash

   
初版日期:2012.5.5
 ISBN:9789862903179
 售價:49元 | 販售地點:全家、萊爾富

 內附精彩試閱 

特色

比擬韓劇最催淚結局

最給力作家娜歐米 Cash封面繪圖

愛情鎖中的誓言終於應驗了。

愛人的心會永遠在一起,

生在一起,死也要一起……

內容簡介

原來是被困在這了。」東振保喜出望外,激動地摟緊這具面目全非的腐屍亡靈。

但被困在陰冷河底的亡靈似乎已不認得他,張口朝他齜牙咧嘴地狂吼,腐爛的嘴唇及爬滿苔蘚的口腔裡,不停嘔著濁濁黑水與生鏽鑰匙。

怎麼、怎麼可以不認得我了呢?」他愛憐地撫著腐屍亡靈扭曲的臉。

臉皮泡在河中太久,可能是被魚群爭食時咬碎吞光了。血淋淋的臉上沒有臉皮,頭髮如倒插的水草在水中漂盪,眼珠子也被吃得只剩一半,脖子在生前似乎受到了重創,始終左搖右晃地無法挺直立起。

即使已不認得他,但枯槁的手骨卻死命攫緊他不放!

「是我、是我啊。」他眼中含淚,尋到了愛人,唇畔露出不捨的慘笑。

沒了臉皮的腐屍亡靈嘶嘶吼叫,黑濁的惡氣混著河中污水噴在他臉上,只剩一半的眼球怒瞪著他,不停地叫囂想要剝下他的臉皮!

對不起、對不起……這條命,是我虧欠的。」東振保歉疚地、寵溺地任由腐屍亡靈對他做出攻擊,只是溫柔擁抱住對方。

請……與我一起安息。

作者簡介

關於娜歐米

太陽水瓶驚魂惡搞發神經,金星雙魚又哭又笑寫奇情,

三不五時上演拖稿爛把戲,轉身變臉狂嗑八卦血腥聞。

醉心恐怖氛圍卻又超怕鬼,阿飄主角白日夢中現靈感,

認為流血與流淚一樣浪漫,偏好低調華麗及舊日光影。

最愛的玩具是電視搖控器,最熱衷的運動是搭手扶梯,

最迷戀的男人總在鏡頭裡,最恨的對象小說中告訴你。

◎依媚:naomi543@yahoo.com.twyanmi2@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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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客邦網誌:http://naomi543.pixnet.net/blog

◆在明日已出版作品

《噬魂喜帖》【靈異魅談】2007.02
《屍歌》2007.09
《屍花迷藏》【靈異魅談】2008.02
《鬼伶人》【靈異魅談】2009.03
《魁儡屍》2010.12
《孀怨》【往生咒】2012.03
《陰魄》【往生咒】2012.04
《厄夜》【往生咒】(最終回)2012.05

目錄

楔子  腐臭
第一話  魂歸翡冷翠
第二話  人魔城
第三話  愛情枷鎖
第四話  有鬼
第五話  斷氣
第六話  惡靈的耳語
第七話  交換
第八話  屠夫
尾聲    終回之信,愛情先NG
【後記】

作者自序

 浪漫嘟嘟好的靈與魂

狂賀!放大龍炮!耶!居然真的完成了我的跨年度寫作進度!

不過,比對一下其他作者的神之手魔幻速度,我這種龜速的跨年法……呃,好像並不值得跟101商借煙火來給他燦爛一下狂歡慶祝呴?但這次的「往生咒」系列,能在娜歐米僵硬生蟲的十根手指之間含淚完成它,終究還是值得來點兒掌聲鼓勵鼓勵的,大家說是不是呀,北鼻?(微笑握拳,女王葳上身中,不從者拖出來!)

從一干不服從的抗議讀者中,拖出一名嚴重抵抗者。

示威抗議者:騙人騙人,娜歐米妳在上一本小說的後記預告,要送大家粉紅光的!

娜歐米:有啊,很粉啊,都粉到冒泡了呀。

示威抗議者:(翻白眼)在哪裡?

娜歐米:但丁那一段不就是(翹二郎腿,快不耐煩),一起找愛情鎖也很粉呀。

示威抗議者:那種也算?是一起找「別人的」愛情鎖好嗎。

娜歐米:咦,奇怪哦,現在的讀者很愛找作者麻煩喔,還特別愛鬥嘴。

示威抗議者:我我我,我不是讀者,我是男主角的愛慕者……。

娜歐米:齁~抓到了喔,擦鼻涕,妳幹嘛偽裝成我的讀者混在後記裡面?

曹小妹:我……我要小桃花,請為我寫一本《小桃花之四季有鬼》好不好?

娜歐米:不行,妳還未成年,妳阿爸會去消基會檢舉我。

曹小妹:那為什麼二姊就可以有小曖昧!(癟嘴,手舉抗議標語牌)

娜歐米:因為她沒有跟我伸手要。

曹小妹:這是什麼歪邏輯?我從第一集想要到第三集妳都不給,二姊惦惦就有?

娜歐米:嗯哼,是的,本作者的興趣就是愛欺負人。

曹小妹:哪有這種鴨霸作者的!我要寫信跟打電話去xx抗議,我要抵制惡霸!

娜歐米:我是妳的創造者,會把妳的話消音,再打上馬賽克。

曹小妹:我要抗議!我要當談戀愛的女主角!我要xxxxxxxxxxxxxxxx(消音中)

好了,解決了雜音,現在娜歐米一整個通體舒暢。

這個「往生咒」系列寫到一半的時候,恰巧碰到娛樂圈的某董跟他的小女友常被八卦媒體從後面、側面、戴口罩……各種不同角度給偷拍到的新聞登上頭條,當時我就在心裡暗想道:哎呀,這二位八卦主角相差的歲數,好巧哦,嘟嘟好就跟我們家的遼一和以柔一樣耶。果然,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段忘不了的十八歲。

一段相差十多歲的緣分,究竟該不該為他們牽起來呢?

這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卻考驗著身為恐怖小說作者的我自己。在驚悚靈異的恐怖情節中加寫愛情戲,其實並不難,就算是人鬼戀也可以談得催淚又浪漫。

但偏偏,不是個隨便交差了事的踢皮球作者,寫出來的東西,就要對它負責。

現實生活中,若遇到對的人,彼此之間磁場相吸,頻率相通,談場戀愛當然也是天經地義人之本性。但寫進小說內,這些角色就存活在讀者的心裡了,會因為他們的悸動而心跳加速,因為他們的悲痛而動容感傷。更或者,也許會將故事中的情緒投射在現實生活中。

假如這樣的話,我覺得現階段遼一跟以柔在小說中的靈魂交流到這裡就剛剛好了,開放式的想像空間很適合他們。以柔很聰明,但還看不清自己的心,遼一很有魅力,最可貴的地方是他能讀懂一顆看似早熟但其實還在摸索的少女心。

至於但丁的繆思到底算不算戀愛?為何會一眼就認定對方是他的靈魂伴侶呢?我猜想,從舊橋上擦身而過的兩次瞬間,他必定是感受到了自己失控的心跳了吧。如果他為此而狂喜,為此而哀傷,就算不是戀,至少也能解讀為一種個人行為的愛意。

佛羅倫斯的美,真的很驚心動魄,感謝大家與娜歐米同遊了這一趟,多醉人吶,我們的靈魂,也曾在佛羅倫斯城中一幕幕的相遇過呢。

精采試閱

楔子  腐臭

佛羅倫斯城的夜,美得幾乎教人忘記喘息。

儘管入夜後的街頭冷冷清清,但一夜燦爛的點點繁燈,仍能將靜躺在城市心臟位置的阿諾河妝扮得亮麗又妖嬈。

波瀾不生的阿諾河,映照著這彷佛不夜的文藝古城。但在這樣寧靜的綺麗之夜,河水像不肯平靜安睡似的,隱約中竟猛打著哆唆。

橫跨於阿諾河上的舊橋(Ponte Vecchio),怎會在此刻傳來陣陣的打鐵聲,以及牲畜費力嘶吼的叫聲呢?

這般不平靜的喧囂聲浪,早在十六世紀,當權的貴族將原本在舊橋上營生的屠宰肉販、打鐵匠、皮革匠給撤離之後,便再也不曾聽見過了。

當年的舊橋上聚集了為數眾多的攤商,以屠宰業和皮革業為主。宰殺牲畜的工作,只有在阿諾河上的進行才最方便呀。各家屠夫剝下牠們的皮,拔光牠們的毛,放乾牠們的鮮血,至於沒人會買的內臟器官,就乾脆一把丟入橋下的阿諾河最省事。

四百年前的悠悠河水,被日復一日扔進河中的濃濁血水和腥臭的內臟給覆上了一股腐臭的腥味。

這腐爛般的腥濃氣味,直到今天,是否還潛沉在點點繁燈映照下的阿諾河底……。

「喀達……喀達……喀達……」腳步聲敲在石板路上,聽在入夜後的佛羅倫斯城耳裡,顯得特別響亮,也突兀。

黑暗中的人影,踩著自己的影子穿過冷清的舊橋,望了一眼在昏暗光暈中靜默等待的阿諾河,轉過身,佇立在橋中央,將手上提的那袋東西全數傾倒至河水中──

只見一樣樣活像是動物臟器的東西爭先恐後似的跌落進阿諾河裡,被戳破的心臟上還連著幾根血管,血紅的腥血沿著袋口也一路滴滴答答地淌入河水,其他慘不忍睹的器官則被剁成碎塊,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肝是腎還是脾或胃了。

倒是兩片肺還算完整乾淨,雖然沾滿了血,但看得出生前未受過污染,沒黏附任何被尼古丁污染過的黃黑污漬。

接著滑落河中的,是一截又一截被剁斷、或打結的腸子,血腸上沾著粉紅色的黏膜和暗紅血塊,軟爛的腸子彷彿曾遭受殘酷無比的手段屠宰。

所有的內臟和腸子軟溜溜地墜入冰冷河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噗通噗通幾聲水花四濺之後,才終於重沉沉地沉至最底。

一抹陰邪的笑劃過黑夜。舊橋上,那被踏過的石板地,瀰漫一股屍肉腐壞的腥臭味。

過了今晚,這座城的人肯定再也無法安穩入眠了。

第一話  魂歸翡冷翠

除夕,本是家家戶戶的團圓日。

但這家人一大清早,熱鬧的氣氛卻有點不太對勁,團圓飯吃得「火力」十足。

「啊素有沒有搞錯?妳棉大姊怎麼今天還要企錄影?」曹必魯自己又乾了一杯,幾杯羊奶下肚,講起話來居然像喝醉酒似的開始大舌頭。

他嘴裡嘟嘟囔囔在數落著的,正是他們曹家這幾年在外混得有聲有色的大女兒。

他當初跟水某生了大女兒曹鎂之後,中間隔了快十二年才又再生了次女曹以柔,等小女兒曹如娣呱呱墜地時,讀國中的大女兒,早就搬到外縣的學校宿舍去當她的住校生了,即使假日回台北,也難得會跟家人碰面吃上一頓飯。

由於年齡差距大,能聊的話題又太少,所以曹鎂跟下頭兩個妹妹一直不太親。直到前幾年她最要好的高中同學意外慘死,她自己也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以後,領悟到人世無常,珍惜當下的重要,才漸漸與妹妹們多了些交流。

「阿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姊現在有多忙,我們大姊喔,現在已經『火』到大陸去了耶!」小妹曹如娣邊咬大漢堡邊回應,整齊的牙齒咬起夾在生菜間的雞腿肉快又狠,一點都不浪費這口好牙。

「啊蝦米(什麼)『火』?偶現在巴豆賴(肚子裡)也素在噴火啦!」

「齁,阿爸你遜掉了啦,這個『火』是很紅很受歡迎的意思好不好。人家都說大姊人美心美,認真工作的樣子也美呆了,女兒那麼受歡迎,你老人家有什麼好火?能被對面邀請去上春節節目,表示最少有上億人喜歡她耶!」曹如娣替大姊喊冤。

大姊在工作上的努力有目共睹,一路從走秀模特兒熬到時尚節目主持人的位置,在人氣看漲的時候接了幾部偶像劇,獲得不錯迴響之後,近一年才剛轉換跑道去演電影,聽說票房跟口碑都還在持續往上飆呢!

但也因為人愈紅,工作愈忙,與家人見面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唉,難怪重感情的阿爸要嘆氣了。阿爸是用抱怨的方式,在想念他的大女兒。

「那麼多人喜歡有什麼用?叫她趕快挑一個定下來,啊都不乖乖聽偶的話。」

曹以柔突然放下吃到一半的早餐,推開椅子起身離座,從餐廳往客廳的方向移動。她拿起搖控器,一屁股坐入沙發中,接著才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發空位。

「阿爸你別口是心非了,想大姊就明說,幹嘛假裝在生氣?吶,我幫你找她。」

只見曹必魯驚跳起來,火速衝到客廳,猛揮他的粗胖大掌。「免啊啦,偶青菜貢貢(隨便講講),妳大姊現在正在錄節目,打電話企找她,等一下會被她電到火燒厝!」

曹以柔打開電視,將頻道轉至高畫質的數位台,正在播出內地春節特別節目。

「想太多了,我只是幫你這樣轉搖控器『找人』而已。」原來她早就按好了設定,不只能讓阿爸在首播時親眼瞧瞧大女兒的近況,還可以錄下來讓他日後再三回味。

「對耶!有直播可以看。」曹如娣開心地跳上沙發,先選了一個好位置。

正當一家三口排排坐好,準備開始藉由看直播來跟大姊團圓片刻時,曹家的黑銅大門忽然被敲得鏗鏗乍響,連電鈴也像快被人按到爛似的狂叮個不停!

「今天偶棉『寶奶宮』休息捏,啊……會素誰現在還跑來家裡找偶幫忙?」曹必魯神色緊張,轉頭望向大門,眼見接下來就快要輪到大女兒出場表演了,他揚手指著電視螢幕,大喊:「按暫停!叫他棉先暫停!」

曹以柔白了阿爸一眼,冷冷回道:「抱歉,沒辦法,這是現場直播。」

「先看是誰來不就得了,不急的話,請他坐下來跟我們一起看完再說嘛。」小妹曹如娣的性子跟阿爸一樣又急又熱心,但她的行事風格向來是先說再做最後才想。

曹如娣沒穿鞋襪,赤足跳下地板,一蹬一蹬奔向大門,大門倏地敞開。

「這電鈴是壞了嗎?怎麼我都按到手指起水泡了還不開門?」門才一開,外頭的妙齡女子一開口就先抱怨,撇頭往屋裡瞪,一見眼前的曹如娣跟沙發上的曹以柔居然都還非常家居的打扮,眼中驀地像點亮了煙火似的磷光四射。

曹以柔倒是鎮定,只應了聲。「來啦,再等一下,現在就走我怕我阿爸會噴淚。」

「都幾點了還在混?!不是跟妳們約好6點半來接嗎,現在幾點了?」她低頭瞥一眼自己手上的鑽錶,沉住氣,努力想冷靜下來的神情讓人看了更可怕。「很好,620分,兩位的神功是已經練成,準備就這樣跳到機場直接搭飛機去義大利嗎?」

「哎唷,表姊真的很準時耶。」曹如娣心裡真正的OS是:愛早到還亂給人壓力!

妙齡女郎用麂皮製的高跟長靴充當門擋,眉毛濃而有型,長相很傻大姊,辦起事來卻非常精明幹練,講話總是霸氣十足。「還在磨蹭什麼?行李箱呢?只剩9分鐘,趕快去搭外套,記得多帶些厚冬衣,佛羅倫斯現在的溫度是攝氏10度以下喔,要穿什麼自己心裡有個底,別指望表姊我到了那兒,會很慷慨多買幾套送妳們。」

牟乃葳是她們的表姊、曹鎂的表妹,母親則和姊妹們已往生的母親是親姊妹。

火辣的身材其實跟曹家的大女兒曹鎂很有的拼,170的身高,體重卻讓人聽了非常厭惡的只有48公斤!更可惡的是,即使平常一身上下的衣飾配件總是充滿了恐怖的骷髏頭或噁心巴拉的鬼臉,卻怎麼瞧都覺得她的行頭有點耀眼地太過分!

譬如手腕上那支鑽錶,十二個方位鑲了十二顆血一樣的錐形紅寶石,中心有顆她最愛的骷髏頭,但注意,那耀眼奪目的骷髏頭是取一克拉鑽石精細車工而成,而從骷髏口中竄出的兩條蛇,分別是鑽錶的時針與分針。秒針是一朵懸在錶面上的小小黑玫瑰,就看著兩條蛇不停追趕著那朵閃爍著隱隱黑光的玫瑰,卻始終無法將它吞下。

不特別介紹解釋的話,一般人單看這位牟乃葳小姐的外表舉止,說她是暴力分子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肯定有什麼特別的背景家世……若非是黑道千金,起碼也應該是討債集團的核心人物才對。

但很抱歉,她的確是有些特別的「背景」沒錯,每次說出來總會嚇退一大票原本死纏爛打的熱情追求者。那背景跟黑道無關,卻反而跟不見天日的陰暗冥界有關聯。

牟乃葳打從14歲那年開始,就繼承了母親的職志與本事,立志成為一名召魂師。

20歲就考上別人得拼好幾冬才拿得到手的法師執照,最近文科武考的實力都通過嚴格檢定,才剛剛晉級成功取得大法師認證,馬上就接了一個特別的案子。

苦主是她母親的高中死黨米婕莉阿姨。米阿姨的丈夫早死,她自己獨力撫養兩個女兒長大成人。兩個月前,大女兒失戀,心情欠佳,於是米阿姨遠嫁至義大利佛羅倫斯的妹妹米愷莉小阿姨便邀請兩姊妹到她那兒遊玩散心。

豈料,這一趟浪漫的異國之旅,卻不幸成為魂歸離恨天的枉死路。

米阿姨的大女兒意外慘死,被棄屍於佛羅倫斯城最有名的那條阿諾河底。當地警方找到被害者時,發現屍首慘遭割喉,四肢被拗斷骨折,胸腔及腹腔內的所有臟器全被掏光挖空,就連女性最隱私的生殖器官,竟也連同整副骨盆腔遭人刨得精光!

殘忍且危險的兇手殺人又虐屍,卻至今依然下落不明,當地警方始終無法給交代。大女兒的遺體從冰冷河底打撈上來後被倉促處理,火化過程粗糙又缺乏信仰認同,米愷莉小阿姨請了當地的亞裔法師作了幾次法,都沒能從河中召回慘死亡魂。

找不回女兒的米阿姨急得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才會找上高中好友幫忙。儘管米阿姨心急如焚,卻無法親自飛奔佛羅倫斯替女兒召魂,因為她幾年前出車禍,導致全身癱瘓,十幾個鐘頭的長途飛行加上轉機,舟車勞頓的折騰勢必會要了她的命。

牟乃葳的媽當然二話不說,拍胸脯跟老同學保證,這趟跨海召魂之行只要她的大法師女兒出馬就鐵定沒問題!原因很扯,居然是因為……熱愛環遊世界的牟乃葳精通多國外語,到了佛羅倫斯講義大利話也通,一定能勸回沉屍阿諾河底的亡魂。

直到現在,牟乃葳一想起老媽說這段話時的認真表情,臉上都還會不自覺地冒出三條黑線。媽,米阿姨的女兒是台灣人,講中文或台語都可以通,用不到義大利話。

「姨丈你也差不多一點,眼睛紅成什麼樣?我帶她們出遠門是去修業見習,現在正在放寒假不是嗎?這一次的寒假說好了排到由我帶她們的。」牟乃葳瞪大眼睛,盯著姨丈曹必魯那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眼角噴出來……。

「偶、偶諸()道啦!素妳阿姨……」曹必魯抹了抹眼淚,深情款款地又努力眨了幾下,才轉過身,指著廳旁供桌上的牌位。「溫水某(我太太)……有話要梭,發爐啊啦!」

牟乃葳一腳踢開自己的硬殼皮箱,高跟長靴也不脫,一雙長腿俐落地翻過阻擋在面前的貴妃椅,直接以輕功「飛」到牌位前。「喔!阿姨,很會挑時間發爐耶!」

曹家姊妹的母親十年前因病過世,死後成了守護靈,默默保護老公和女兒們。

供桌上擺放了曹家的歷代祖先牌位,曹必魯往生的愛妻也被供奉在其中,牌位前方則擱著一曇小香爐。此時,香爐卻不知為何飛濺出火花,不一會兒火光四射,熊熊烈燄瞬間竄升!

但發爐的情況很快就嘎然停住,藍燄似的火星飛竄在眾人眼前,接著便有一股黑煙從香爐底冉冉飄升而起──

「阿母是想要跟我們講什麼嗎?」曹如娣瞪大雙眼,認真地看。

「阿爸,阿母的話你最懂,還是你來解。」實事求是的曹以柔認為這樣較有效率。

曹必魯癟了癟嘴,感謝二女兒在這時候對他的「肯定」。他靠近香爐,望著眼前正加速成形的漆黑煙霧。「妳棉的阿母很急哦。」

「當然急啊,時間緊迫,快趕不上飛機了啦!」牟乃葳耐住性子沒大聲咆哮,也跟眾人一樣彎下身,低頭細看香爐中的變化。驀地,眼神一亮。

「是一隻鵝!」她喊道。

「是喔?在哪裡?要怎麼看?」還看不太懂亡母指引的曹如娣歪著頭,正嘗試從不同角度來一窺阿母發爐的內幕。

濃煙意外的不會嗆人,還反而有股奇怪的香味。煙霧瀰漫間,浮現模糊的鵝形。

「真的,是隻黑色的鵝。」曹以柔也瞧見了。

「素不素今天除夕偶棉沒買烤鵝來吃,妳棉阿母在不高興?」曹必魯撓撓下巴問。

「啊!一定是阿母想聽最近公演的『天鵝湖』啦!」曹如娣覺得自己一定沒猜錯。

聽完家人發言,曹以柔眉頭輕皺,提出疑問:「可是,頸部的地方怎麼不清楚?」

只見牟乃葳像個黑道大姐頭似的先「喝」了一聲,接著往桌上奮力一拍,甩了甩自己被覆蓋於厚呢帽底下的及肩頭髮,顯得非常有把握。「親愛的阿姨,祢實在太有眼光了,是想要我幫祢帶一條施華洛世奇的黑水晶項鍊對吧!沒問題,交給我了。」

聞言,眾人訝異地再也講不出任何話來。

                      

這支引靈指數屬於特A級的女子召魂團由牟乃葳領團,一行人先飛義大利的羅馬,再轉機直奔托斯卡納區,抵達目的地佛羅倫斯的時候,早已入夜了。

三人拖著行李箱,下了由米愷莉小阿姨事先替她們雇好的接駁車。佇立在街頭,望著身處於被佛羅倫斯夜幕籠罩中的彼此,她們紅著鼻子,哈著氣,竟有志一同打了記噴嚏──

「哈啾!」牟乃葳的雙手雖然已經戴上桃紅色骷髏頭毛手套,但一陣寒風襲來,還是凍得想尖叫。「喔,好冷哦!」

「然後咧?怎麼走?葳姊妳快帶我們去旅館啦,我快要……哈啾!」曹如娣睡眼惺忪,在飛機上因為興奮過度,接連看了幾部電影,現在覺得體力不支暈頭轉向。

曹以柔身上揹著旅行袋,兩手各拉一箱行李,已無多餘的手能攙扶小妹了。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等等,我看一下。」牟乃葳抽出便條紙,上面是她在台灣家裡隨手畫的地圖,上頭寫滿密密麻麻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的標誌和建築物插圖。

「這……是地圖?」曹以柔看不過去,眉頭又皺了起來。

牟乃葳大力點頭,「嗯啊,只有我看得懂。」

OK,請帶路。」

三人拖著疲憊腳步,拉著不算輕的行李箱,穿梭於佛羅倫斯的巷弄之間。

街道不寬,巷子裡的路面大多鋪了石板,行李箱的輪子碰撞石板地,不時發出「喀喀」聲響。幸好真的夠晚了,不管是當地人或遊客大多已進入夢鄉睡到昏死,才沒人開窗對她們丟東西。

「喀……叩!」一不小心,曹以柔拖在一邊的行李箱輪子打滑,歪歪斜斜地失控滑出,撞上了一道灰色牆面才停住。

曹以柔匆匆奔向牆角,轉身正準備使勁拉回「爆衝」的行李箱,突然間,感覺自己被黑暗中的幽光瞪了一眼。她驚愣了幾秒,抬起頭,迎上睨著她的陰冷目光……。

「是怎樣?太重了拖不動是不是?」牟乃葳一掌拍上曹以柔的肩,瞄了一眼,發現牆角的異狀,立刻施力扳住表妹的肩頭,迅速往後連退數步。

「對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請問有沒有受傷?」牟乃葳以流利的英語表達歉意,但眼中,卻始終不忘保持一絲人在異鄉該有的警覺心。

癱坐在牆角邊的亞洲男子聞言,撇過頭去,似乎根本不打算搭理她們。

曹如娣五官皺起,捏住原本就凍到發紅的鼻子。「葳姊,有酒味,他好像喝醉了。」

「嗯,我想也是,」牟乃葳邁開步子,高跟長靴發出輕脆響聲,她女王一般的影子籠罩在牆角,瞬間遮住那名亞洲男子瑟縮在黑暗中的身影。「不然有幾個正常男人看到我會這麼沒反應的?呿!這麼帥的酒鬼,真可惜了!」

語罷,她又往前走了幾步,下一個動作,竟是將這名陌生男子使勁拖起,然後狠狠一拋,朝剛才撞到他的那口行李箱上甩!

「幹嘛要撿起來?他又不是路邊走失的小野狗?」曹如娣指著行李箱,非常驚訝。

「擦鼻涕,請妳看清楚,我的動作是丟,不是撿。」牟乃葳轉身,喚著小表妹的綽號,昂首闊步準備朝自製地圖上的正確方位走。

曹以柔雖然也感到疑惑,但選擇相信表姊的決定,不過,還是忍不住發問:「葳姊,難道妳在他身上感應到什麼不尋常?對召魂會有幫助是不是?」

「沒有,就只是長得不賴的醉鬼而已。但動機嘛,喏,就是那把鑰匙。」牟乃葳盯著那醉得一蹋糊塗的男人外套口袋邊上,露出的一截鑰匙銅牌,上頭清楚標示了房號和旅館名──「Hotel Ballare」。

「哦,Hotel Ballare,是我們現在正要去找的那一家旅館。」曹以柔明白了。

「算順路幫人一把囉!會像這樣把鑰匙帶出旅館的亞洲人,不是內地的同胞就是我們台灣的了。要曉得,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這位朋友既然跟我們住同一家旅館,就算是酒鬼,也是我們暫時的室友嘛。」

牟乃葳唇角一勾,很海派地朝姊妹倆露出笑容,旋即替曹以柔拖起多負載了一個男人重量在上面的行李箱。

「可、可是……這種酒鬼就算長得帥,萬一酒性大發變成色鬼怎麼辦?表姊,我們三個都是弱女子耶!」哇哇大喊的曹如娣不忘急忙追上,還是非常擔心。

「放心,我的弱女子表妹,表姊我叫牟乃葳,妳曉得這名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這三個字在陽間雖然是這麼唸的,但在陰界,那邊都喊我『萬鬼迷』耶,我既然能把鬼都迷得團團轉,解決色鬼當然也是很有一套的。」牟乃葳渾身上下充滿鬥志,目光堅定,望著街角口不遠處那塊閃著燈的旅館招牌。Hotel Ballare

招牌底,一位笑得親切,容貌秀麗的少婦也正朝她們一行人招手。

「在這裡,趕快進來吧,外頭好冷呢!」米愷莉將旅館門一推邀請她們,忽然瞥見了行李箱上的「異物」,怔怔呆望了好半天,才總算認出是誰。「哎呀,怎麼又喝得滿身酒味了呢?東先生以前不是這樣的……」她轉頭,向櫃台裡的人講了句義大利話,櫃台內的人馬上起身迎向門口。

「這一位就是我先生,叫他朱利歐就行了,不過,妳們要是用中文叫他小姨丈,他也知道是在叫他。」米愷莉小阿姨向大家介紹。

走出來的中年男子個頭挺高,濃眉大眼目光深邃,深棕色的頭髮略帶自然捲,先朝門邊遠道而來的幾位嬌客頷首一笑,旋即俯身攙起醉癱在行李箱上的東方男子。

朱利歐扶起對方,輕拍他臉頰試圖想叫醒他,但對方實在醉得太厲害,朱利歐轉頭對嬌妻抱怨了幾句,接著便將醉男子如爛泥似的癱軟身軀架上他的肩頭,還不算太費力,就把米愷莉小阿姨口中的這位東先生給扛上二樓的房間。

牟乃葳望著消失於二樓階梯盡頭的人影,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米愷莉小阿姨。「原來那位東先生是導遊啊,酒量應該不錯才對啊,怎麼喝掛了以後變這樣?」

「啊?乃葳妳聽得懂義大利話呀?!我姊在電話裡都沒告訴我。」米愷莉一聽就知牟乃葳這樣問,表示聽得懂剛才丈夫與她之間的對話,表情驚訝不已,她嘆口氣,感傷地搖了搖頭。

「唉,東先生也算是我們旅館的常客了,跟我們就像朋友一樣,平常除了帶華人觀光團,也兼做深度之旅的私人導遊,每次帶遊客玩到佛羅倫斯這一站,都不忘向客人推薦我們這家Hotel Ballare,我先生剛剛就是在抱怨東先生的酒量退步了。」

曹以柔疑惑道:「當導遊還醉到不省人事睡癱在街上?他這樣明天要怎麼帶團?」

米愷莉被這麼一問,原本唇邊掛著淺笑的笑臉瞬間垮了下來,神情黯然。「他最近出了點事,暫時還沒辦法帶團出遊,現在算是暫住在我們旅館休息。」

「小阿姨,那位帥哥導遊是出了什麼事啊?連工作都沒辦法做了?我看他身體好好的,不像有受傷的樣子呢。」曹如娣很不會看臉色,當場直接追問。

「就是……」米愷莉眼眶一濕,壓低聲努力壓抑住情緒,哽咽回答:「就是因為我們宜珮呀!這件事情我沒告訴我姊,所以妳們也還不知道。意外發生的時候,他……他們其實正處在熱戀階段,所以宜珮的死,對東先生打擊也很大。」

「原來是在哀悼情人,真癡情。」曹如娣聽了都想噴淚了。

「好,我決定了!」這時候,牟乃葳突然喊了聲,中氣十足的氣勢非常振奮人心,情緒很明顯跟其他人不太搭軋。

「決定好什麼時候要準備替簡宜珮召魂了嗎?」曹以柔淡淡一瞥,語氣鎮定。

「我決定,等召魂儀式結束,要好好安慰一下心靈受創的東先生。」

曹以柔心底暗暗喊了一聲糟,這趟的佛羅倫斯之行想必不會輕鬆到哪去。沒想到,平常有個凡事天真樂觀到昏頭的小妹隨時給她出難題還不夠,這會兒再加上一位自大狂的萬鬼迷表姊,她不禁懷疑,簡宜珮的亡魂是否會嚇到根本不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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