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被細鐵絲一圈圈凌亂穿入腳板……
《生前契約》作者最新力作 內附精彩試閱 |
簡介
附 靈少年VS小式神 最逆襲番外篇
請依重要程度寫出
三位跟你最要好的同學姓名
這不是普通的性向測驗
而是──
莫少蕭,具有陰陽師夢寐以求的靈能力,因為偵查鬼靈意外發現了學校社團的秘密。
人體靈擺、人頭搖球機、被綁在桌椅上昏死的少女
被鍊在牆上滿身痂痕的男人……
最近「這種東西」愈來愈多了。
中午,他一心三用:
一邊嚼排骨,一邊聽圍繞的同學講話,一邊還注視著人群後方……
天花板垂下一具衣衫襤褸的女體,雙腳被細鐵絲一圈圈凌亂穿入腳板、小腿,倒吊在半空中,雙目圓睜,面對胡鬧得天花亂墜的男學生們。
黑色的血從鐵絲刺入的傷口滲出,蜿蜒刻劃在青白得發亮的小腿上──
小式神功能如下──
傳小紙條給心儀的女生
丟粉筆到討厭人的書包裡
闖空門的時候也可以使用……
不過,也該是時候給他取個名字了!
作者簡介
杭子鵑
遊走於黑暗與光明之間,註定無落腳處的流浪者。
腦袋中種了很多樹,如果有靈感撞上去,就把它煮成兔子湯。
在明日出版作品:《生前契約》、《樂透研究社》
精采試閱
楔子
他突然萌生一絲絲意識,那種從極度沉睡甦醒,緊接著毫無念頭、宛若新生的一剎那。
電光一閃,他隨即想起他本來跟一個細皮嫩腿的女高中生走在一起,怎麼、怎麼自己的身體像一團吸飽水的棉花,腦袋昏沉,手腕還有點痛?
他努力抬起額頭、撐開眼皮,一簇橘色光影的舞姿之外是朦朧黑暗……
「就算通風還OK,也不要在這裡起火吧?」
「人家就喜歡嘛!好了好了,謝謝你幫我把柴搬進來,從現在起讓我一個人玩,好嗎?」
「小心一點,別薰昏了,我可不來扛妳。」
「知道啦!」
他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想揉去眼前乾澀的白霧,赫然發現站立的他,雙手呈大字形被鎖在牆上。
靠近地面的微弱搖曳光影襯出一個蹲踞身影。
這是什麼地方?活了六十個年頭,還沒有像今天這麼害怕過……空氣中浮來隱約的血腥味。
媽的!老子不過想搞個援交而已啊!
「哼!怎麼這麼慢!」
嘶嘶嘶嘶嘶嘶嘶──
光源倏然往四面八方奔射,熊熊火堆照亮整個空間,火焰從馬尾女孩的背影旁露臉,男人看到室內景像,心臟一縮,喉嚨如波浪般扭動、膨大,喉結亂竄,卻發不出聲音。
女孩轉過清純的臉龐,手中的瓦斯噴槍射出藍矛。「呀,你醒了。」藍矛消失,她的臉上出現微笑。
「叔叔,在『辦事』之前……先聽我說話,好嗎?」女孩嗓音甘甜清脆,穿著高中制服,靠近他,水嫩的右手扶上他的左肩,左手在他的胸前游移,似倚非倚。
男人無福享艷,全身格格打顫,膝蓋軟得像奶油蛋糕,佈滿紅絲的眼睛暴凸,只有溺水般的喘息聲跟鐵鍊聲相呼應。
女孩的嗓音轉為低語呢喃,如泣如訴,「叔叔,我好討厭……好討厭那種感覺!好討厭那種想買的東西卻買不起、逼迫自己屈就於次級的選擇、還安慰自己說:『其實這樣就很夠用了』或是……或是把渴望的東西硬生生摒棄,還假裝說『我根本不想要!』」
「好難受!好難受啊!我想要好多好多東西,出國、名牌、車子、房子、佣人……我想要全世界!」
「叔叔你真好,說願意幫助我……但這些東西,不是叔叔你一次五千塊就能達到的呀,對吧?」
「您就幫我幫到底吧,嗯?小實以後一生都會感謝您的……那現在,叔叔,請您先借我一隻手臂用用……」
男人死命搖頭,眼中充滿驚懼!女孩玉手一揩,笑吟吟地離開他的身旁,一轉身,一把手臂長的柴刀撞進他的視野。
「不……嗚、嗚要……」男人下腹陣陣痙攣,沾濕了褲子。
女孩斂起笑容,換上專注神情,左手使力壓住男人拚命跳動的右臂,瞄準男人的肘關節,往後舉起刀,呼一聲往白肉砍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手臂被砍斷,鮮血狂噴,淒厲慘叫響徹空間,就在他痛得瞇起眼、齜牙裂嘴的時候,女孩拋下手中血染的刀,放開左手,一截斷肢在鐵鍊下垂吊晃盪,手指還微動,她拾起瓦斯噴槍對準他剩下一半的手臂末端,藍色火焰嘶嘶鎮壓血肉,焦成一塊黑色封蠟。
女孩換回柴刀,不顧半死不活的男人,握住牆上斷肢,斬斷手腕,端詳這一根肉棍,喃喃自語,「這次應該可以吧……」她蹲到火堆前,拿出水果刀,粗枝大葉地將骨上的肉與脂成片削下,丟進火堆裡,陣陣鮮美的烤肉香充斥室內。
肉剔乾淨後,她小心翼翼地找一個好位子,將鮮骨放到火上,添些柴,期待地盯著它,耐心靜待它烘烤、龜裂、進而窺測天機。
下一期的樂透號碼,就在這裡了!
第一話、讓我向你訴說一個深藏的祕密
「這棟房子座北朝南,靠近捷運站,而且還是S高中的學區,雖然屋齡舊了點,但算起來很便宜啦!而且這裡一樓採光算不錯了,考慮看看吧,先生!搬來這裡以後,您的小孩可以直升S的國中部吶,先生這麼優秀的人,小孩子一定也很優秀啦!」
儘管婦人呱啦呱啦地說了一堆,戴著金邊眼鏡,英俊斯文的中年男子卻狀似漫不經心地瀏覽屋內的裝潢擺設。
「啊,先生,那間是我公公的房間,你也知道老人家的脾氣,房間裡面都差不多,我帶你去看主臥房吧……先生!」
男子不顧婦人的慌張,伸手旋開了門把,斥喝聲隨即爆出。
「不賣不賣!誰來都不賣!」
「爸!」
男子面不改色掃視屋內,房間不大約莫三坪,佈置簡樸。布窗簾濾去午後斜陽,塑膠花布的舊式衣櫃,因堆藏過多記憶而向外微凸。木板床上坐著一副年過七旬的老骨頭。
「妳這是幹啥麼,老子還沒死呢!」
「爸爸!家祥的公司要是沒有二千萬周轉金會倒的呀!爸,你要眼看他二十年的心血放水流嗎?」
「不孝啊不孝……連我唯一剩下的房子也要拿去,怎麼不把我這條老命也拿去賣!你在看啥?我說了不賣!」
「爸!」
男子像根本沒聽見兩人的爭吵,只一個勁兒地觀察,突然一點頭,走到牆角衣櫃旁,伸手要推開衣櫃,引起老人驚呼。
「住手,你幹啥!」
老人急著想阻止男子,一時忘了左腿自膝以下早被地雷炸得粉碎,義肢落地一個不穩,頭就要朝床沿磕去!
在媳婦的驚叫聲中,男子已將布衣櫃推離牆壁半臂之寬,朝衣櫃後掃視了兩眼,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將衣櫃推回原處,回過頭面向臉孔因驚慌而扭曲的老人,以及趕來攙扶他、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的婦人。
「這間房子我買了。」男子露出微笑,鏡片後的眼神是那麼不容置疑。
「不、不……你知道啥……」老人張大皺縮的雙脣,吐出囈語一般的反駁,已不復一分鐘前的氣勢。
第二話、我輕輕抽起一張卡
這是一所綠意盎然的學校,擁有最廣闊的藍天。
白色的校舍分成東廊、西樓、南樓、北樓,三棟雪白的樓是新建的,格局方正如四合院,中央是古色古香的禮堂及鐘樓。四合院外還圍繞著操場、體育館、游泳池、音樂教室、工藝大樓、圖書館等等。硬體如此吸引人,再加上以自由著稱的學風、優良的師資、悠久的傳統,無怪乎每年都有許多學生違抗父母的心意,捨棄第一志願的高中而前來就讀。
時值中午時分,五名少男少女正在中禮堂外吹奏口琴,吸引許多學生駐足,甚至還有人丟下吃到一半的午餐從樓上跑下來。
站在中間的女孩長髮過肩,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穿著潔白制服、藍色百摺裙,身材高挑;右手邊的女孩留著中短髮,另穿上淺水藍色制服西裝外套,左臉頰上旋出一個小巧酒窩。另外三位男孩子也很好看,但由於這是所男多女寡的學校,所以他們稱職地扮演好綠葉的角色。
「喂!一定是錢予薇!過去看看!」留小平頭的男孩剛從南樓地下福利社吃完麵出來,一見禮堂外圍觀的人群,立時興高采烈地招呼同伴看熱鬧,自個兒衝下台階,倒沒注意到同伴輕皺了下眉頭。
「錢予薇喔……」男孩手插在口袋,慢條斯理地踱到已經擠到人群前的同伴身邊,並看到讓小平頭男,不,也許是全校超過一半的男生流口水的對象,莫少蕭又皺了皺眉頭。
倒不是他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而是他想起了這個鄰居如何地跟他犯沖!
沒記錯的話,女孩應該小他三歲,很小的時候應該有一起玩過,但為了他記不得的原因,女孩再也不請他去家裡玩了,為此他還問過媽媽他做錯了什麼嗎?
八歲的時候在小提琴班遇到剛加入的她,有一次在下課等媽媽的空檔晃到教室裡,見她老抓不到竅門,走過去拿起她手中的弓想示範給她看,沒想到話還沒說,她就哇哇大哭起來!嚇得他連一個字都沒法跟衝進來的老師講,老師還以為男孩欺負她就訓了他一頓,之後女孩竟然就不來了?
再說到十歲時兩人竟然又報名上同一個素描班,這回他可記取上次教訓,只專心畫素描。誰曉得一次課堂上老師稱讚他的畫最好,當場他就驚見坐在對面的女孩垂下頭,瀏海下的臉頰巴答巴答地沾上淚珠,驚得他失聲尖叫,「我、我可沒拿妳的東西喔!」後來聽說她換到別的時段,委實鬆了好大口氣。
國中就沒什麼接觸了,只有偶爾一大早會在巷口遇到,她等爸爸去停車場開車送她上學。偶爾瞥見她高傲的側臉。
漂亮的女孩是有本錢高傲的,但他莫少蕭不吃這一套。
「走了吧,我想睡覺。」
「聽完這首啦!」小平頭男孩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中間的錢予薇,想睡覺的男孩只好撥撥有點過長的瀏海,揉揉左眼,估量這曲哈利波特吹到哪兒了。
音準節奏基本上沒錯,業餘社團能吹成這樣已經很不賴了。
他將視線從禮堂上的時鐘移下,冷不防與女孩四目相交。
樂曲結束,周遭響起如雷掌聲,五人演奏團向人群一鞠躬,掌聲突地更加高響。
或許是因為站在第一排還不鼓掌,莫少蕭發現錢予薇朝他靠近時已經來不及閃避。
人群安靜下來。「請問我們的演奏有哪裡可以改進的地方嗎?」女孩微笑著。小平頭男孩偷偷伸拳搥他的後背。
莫少蕭不喜歡這種狀況。
「缺乏感情。」男孩挺直身子說。錢予薇的大眼瞇了一瞇,午休鐘聲響起,男孩轉身抓住同伴的拳頭正要走,女孩出聲,「你……」卻咬住了下脣,接不下去。
男孩像是想到什麼,要緩和剛才的評語似地回頭說:「當我讚美妳的時候,就表示妳真的很不錯。」
說完轉頭就走,留下錯愕的女孩。
「喂!少校!你幹嘛用音樂班的標準啦!」兩人快步走向北樓的教室。
「她是數理資優班跳級的,又不像你是音樂班的,我聽起來很讚啊!你幹嘛用這麼嚴苛的標準批評她啦!」
莫少蕭三步併作兩步上樓梯,面露不屑,「你聽起來很讚是因為你是用眼睛聽的。」
「幹!你這沒情調的男人!四大金釵耶!你是哪裡看不上眼?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啊、Bye!」
小平頭男生突然感受到寒意而閉嘴,匆匆忙忙跟他的國中好友分手。
莫少蕭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教室。
男生念音樂班被認為沒男子氣概就算了,做人還不能太正直?真是非戰之罪、非戰之罪啊!
※※※
錢予薇跳了兩級,剛進這所學校念高一,就不時看到女同學圍成一圈,興奮地談論高二的鋼琴王子學長──莫少蕭。
今天午休她趴在桌上想,「哼!他根本是個冷漠的數理笨蛋,剛才還當眾受他奚落,真是夠了!要不是旁邊的潁如拉住我,我一定跟他沒完!神氣什麼,大笨蛋!」
一邊生著悶氣,一邊想起今天放學有件要緊事,趴著從抽屜取出紙筆,按在大腿上寫了張小紙條丟到右邊好友吳潁如的桌上。
「啊,睡著了呀。」錢予薇感到無趣,轉個身對著窗子胡思亂想起來:到底是哪裡吹不好呢?老師明明很稱讚的呀……
十幾分鐘後。
「小薇、小薇快上課了!」吳潁如將好友搖醒,笑著說:「有時間寫紙條怎麼不早點睡呢?」
「呃、就是睡不著嘛……怎麼樣,一起去吧?」
及肩直髮的女孩一抿嘴,酒窩微微一捲,有些為難地說,「這個,我想參加口琴社就夠了……」
「咦?可是這個數理研究社只收天才耶!妳不想去試試看嗎?反正又不一定能選上,就去看看嘛……陪我去看看嘛、今天放學?」
「唔,好吧……我只有今天陪妳去看看而已喔。」
「太棒了!潁如最好了!」
女孩看著這個彷彿從不識憂愁的同學,心下竟有點羨慕起來。
※※※
「老大,聽說你中午跟小薇格格嗆聲囉?」
「老大你這樣不對喔,怎麼可以偷偷去把妹不跟我們講咧?」
「打球就打球廢話那麼多。」莫少蕭說著將手中的球朝籃框投出。
唉,國中的綽號是「少校」,同學一邊叫一邊還會敬禮,那還不錯。高一不知道是哪個傢伙找來了賀知章的《回鄉偶書》:「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從此他就變「老大」了。
唰!空心球。
「哇喔!」同學們異口同聲大呼,令少蕭感到訝異。不過是顆空心三分球啊?
等他接回球才發現事情果然不是憨人所想的那麼簡單。
錢予薇跟三位女同學正經過籃球場往音樂教室去,由於校地實在廣大,從高一南樓走到另一端的音樂教室,多少會遲到一些。
「噓──」少蕭旁邊的男孩朝女孩們吹起口哨,還有人拿起脫下的制服在空中揮舞,害少蕭抱著籃球覺得很丟臉。
至於一入校就擠掉一位高二學姐,晉升四大金釵之一的小薇格格,倒是適應良好的樣子。
端著石膏雕像似的臉,昂首闊步,無視於道旁男子對她的俯首稱臣。
女孩走過去而沒有對他發難,莫少蕭倒是暗暗鬆了口氣。
「錢予薇下次公演什麼時候?我們找莫少蕭去聽啊!」
該死的。
女孩倏然停下腳步,猛一扭頭,他幾乎可以聽見石膏雕像正崩裂的聲音了……
「不敢在音樂才子面前獻醜,還是請他不要來了!」女孩大喊完便甩頭離去。
「老大,她好像不太喜歡你耶,還是讓給我吧!」
「靠!你以為輪得到你咧?」
「別說了,能給她幸福的只有我而已。」
「叭噗啦!你連仰臥起坐都無力。」
「閉嘴!老大都沒講話耶,老大你不要太傷心……」
「接球!」莫少蕭把球扔給別人,無奈地想:明明是回應那個白目的話,為什麼要狠盯著我咧?
※※※
放學時,莫少蕭收拾書包準備往小平頭好友黃明的班上去,他們回家順路所以時常一同結伴。
剛出教室在四樓走廊上,突然聽到二樓爆出一陣呼喊。
對這現象他已見怪不怪,不知又是哪枚金釵「出巡」到北樓來。
正要下樓梯,不知怎麼地又折回走廊往下張望。只見七八隻手臂從二樓走廊伸出,而一樓揹著書包往這走來的是錢予薇和她的好友。
手臂在她的頂上揮舞,整層樓都在吶喊,女孩卻只低著頭走過,長髮翩翩飛動,連一眼都不瞧。倒是她的短髮同伴饒富興味地抬頭望望二樓、轉頭看看女孩。
隨著女孩消失在一樓,男生們沒趣地散了。
真是高傲,莫少蕭心想,下了樓。
「小薇真受歡迎呢!」吳潁如不無欣羨地說。
「哪裡呀!好煩呢。」
「怎麼會?被眾星拱月的感覺多好哇!妳剛才怎麼不抬頭看?好多男生啊!」
「他們愛做什麼不關我的事。」予薇略帶生硬,不自在地說。
潁如見狀笑出聲,「也是啦!妳本來應該是國二的年紀,被這麼多臭男生圍著,其實也很可怕對吧?」
「我才不怕呢。」予薇嘟嚷著。
「還是說因為不是王子,所以妳懶得瞧?」
「什、什麼啊!那什麼鬼王子,裝模作樣的噁心死了,我才不想看呢!」
邊聊天邊走到了後門,她們找間燒臘店吃晚餐。數理研究社六點才開始。
※※※
「你剛有沒有看到錢予薇走過去?像女神般踏著眾多男孩子破碎的心揚長而去,真是……美啊!」
「少變態了,走吧。」
黃明一出二樓教室就做出沒營養的表情,令少蕭強烈懷疑剛才在樓上看過他的手臂。
「少校,你先回去吧,我還要跑社團。」
「你什麼時候開始禮拜三要跑社團?」
「沒有啦,我想參加新社團。」
「什麼社團?」
「你沒興趣的啦!數理研究社。」
「什麼是數理研究社?」
「唉,你除了練琴也要多聽點八卦呀!那是去年才成立的社團,招生時間不固定,而且聽說非常排外。可是它請到M大的數學教授當指導老師耶!如果以後申請能找他寫推薦函,不是更有希望進M大了嗎?」
念理組的黃明興緻勃勃,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趕緊斂起笑容。
「之前怎麼沒提過?」
「啊?那不然……你要來嗎?」
「不要。」
「對啊,你一定不來的嘛!」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去?」
「哪有啊!雖然錢予薇一定也會去,但我哪會因為這樣就不讓你去嘛!」
這下莫少蕭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他用力拍拍對方的肩膀,「我對錢予薇沒興趣,你好好加油吧!」
「喔喔!你認為我的勝算大嗎?」黃明眼睛燦如夕陽。
「滿大的喔!」少蕭拍拍他的上臂,「我走了,Bye。」接著輕快地下樓。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啊,多嘗點挫折不是壞事。
※※※
莫少蕭獨自一人揹起書包準備去練琴,他從北樓經過西樓川堂,往南樓大門前進。走著走著一陣涼風吹動他的瀏海,凝緩他的腳步。
前方陰暗處,一條血跡斑斑的手臂自平滑的水泥牆上伸出,每一片指甲都被掀起,每根指尖插上了五六枚生鏽的長針,顫抖著,向來往的學生招手。
「唔,該去剪頭髮了。」莫少蕭如是想,並調整一下藏在制服襯衫內的銀色十字架。
特殊體質是從母系血緣傳來的。幸好舅舅在他小時候,送他這條據說有個很厲害的祖先施過法的項鍊,讓他可以和那個世界大玩「你又看見我了、你又看不見我了,打我呀笨蛋」的遊戲。但七歲時差點送掉小命,被母親毒打一頓後就不玩了。
至於戴了這條細緻的銀鍊,害他被說「娘」,那則是必須忍受的事情。
有點歷史的學校多半有「十大鬼話」之類的傳說,而他知道哪些是真的。所以太陽下山後他就避免待在學校,平常也盡量不打東廊那兒過。
說起來,他這種喜歡觀察卻不說出內容的古怪脾氣,跟他的體質脫不了關係。
不過很多女生認為這樣很迷人。
他撇下牆裡伸出的鬼手繼續前進,五步之後又停下。
十餘顆頭顱排成一隊,從左側咕咚、咕咚地跳著:嘴一張、下巴用力一頂,連頸子都沒有的頭便猛地躍起一尺,咚!又重重落下,一個接一個跳上了川堂,從少蕭的足前三尺經過。頭顱有些已腐爛,有些容貌仍在;看得出樣兒的頭顱中,有男有女,不是極老,就是極小,有的瞪眼,有的閉目,朝右邊的樓梯有毅力地一階、一階跳上去。
「嘻嘻,會不會在等妳呀?」
「哎呀,少亂講啦!」
莫少蕭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鞋子,二位女學生踏穿頭顱,才回過神來,無意識朝二位女孩微笑後轉過身,惹得少女們嬌羞地紅了臉。
思索使得他的眉頭微微隆起:太陽還未下山,鬼魂即敢出現,不是極新,就是極厲。
他回想起剛才的情景,嘆了口氣:只怕兩者兼具吧!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安倍晴明!
莫少蕭只是稍微折返,改成沿禮堂外走,繞過那些頭顱,要回去練琴。
到了禮堂口,學生都已走得八九成了;跑社團的已經到各自的社辦,隱約可聽見東廊二樓管弦樂社辦傳來的試音。
以鐘樓下的小房間為家的工友阿伯,獨自拿著水桶正澆花,見到少蕭一個學生,也不管認不認識,隨口發起牢騷來。
「唉!學生素質是一年不如一年啦,最近晚上我總聽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肯定是有小情侶晚上偷偷摸摸地在學校裡……真是!學校都不學校了!學校是受教育的地方,怎麼可以拿來做那種事咧?你說對不對?」
「嗯。」
「對吧!」工友阿伯似乎這才發現自己跟小孩子講了些有的沒的。「嗯……能考進來都很優秀啦,快回家好好唸書啊!」
「喔。」男孩終於可以離開校門了。
※※※
六點鐘。吳潁如跟錢予薇來到工藝大樓三樓的電腦教室,數理研究社的平日社課似乎就在這兒。人群多到坐滿一間四十人的教室,外頭還站了三十幾人。
「咦?晚到的就不能進去嗎?」錢予薇拉住好友的手往門口窺探。
「不是的,有人去借另一間的鑰匙了。」一個留小平頭的陽光男孩咧嘴笑著說,「妳好,我是二年十一班的黃明,請多指教!」
長髮女孩遲疑地點了一個頭,一旁的短髮女孩見狀一微笑,「你好,我是一年一班的吳潁如。」長髮女孩便也接下,「我是同班的錢予薇,你好。」
「哇,一班耶!妳們是數理資優班的耶,那妳們入社一定沒問題了!」黃明故作驚訝的模樣。
潁如尚未回答,人群後一陣騷動,一個高個子少女舉起一串鑰匙笑吟吟地上樓,烏亮的馬尾隨著她有力的步履而飛揚。
「來了。」潁如示意,黃明則略帶靦腆地偷瞄無視於他的予薇。
人群湧入另一間電腦教室。黃明為了沒有搶到女神旁邊的位子而扼腕。
馬尾女孩站上講台,拿起麥克風,「感謝各位學弟學妹對我們小小的數理研究社感到有興趣,但,這並不是一個友善的社團。」她頓了一頓,好讓聽眾面面相覷。「我們只收最頂尖的人才,你不但要絕頂聰明,還必須求知若渴、膽大心細、富有野心、創造力、想像力,甚至要有為知識而犧牲奉獻的精神!因此,我們的社員至今只剩三個。」
三個!錢予薇大吃一驚,這門檻也太嚴了吧?
潁如順著馬尾學姐的目光,從電腦螢幕間看向門口時,予薇也趕緊跟著看過去。
只見一位俊美得酷似外國人的高大男子向講台上的人點個頭,便退後消失在目光中。
然而只這麼一瞥,那挑染捲髮下的溫潤雙眸、襯得他氣色如玉的金邊眼鏡、以及顯瘦的風衣外套,已經使得予薇的心跳不自覺加重。
「那位是?」潁如發出輕短的疑問,學姐的聲音又從麥克風傳出。
「各位學弟妹,抱歉了!為了鑑別各位適不適合入社,我要發下一份測驗卷,如果你覺得敝社不適合你,隨時可以起立離開。請各位務必『誠實』填寫,時間限定為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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