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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燒爐裡不斷傳來尖叫,有男有女……

 《死刑體驗館》《食屍箱》
 暢銷作家 燕熙 最新驚悚作品列
 
 
那種味道,像是屍臭味,又像是
 融合濃厚香水和屍體腐爛的味道……

 《偶咒》
 作者:燕熙
 封面繪者:FC
 初版日期:2010/6/5| 售價:49元
 販售地點:全省全家、萊爾富便利商店

 內附精彩試閱
 楔子、01 娃娃現

簡介  

焚燒爐裡不斷傳來尖叫,有男有女……

紙做的人形娃娃,不能撕碎,否則它們會回來報仇!
這房間裡……是不是有死老鼠?
那種味道,像是屍臭味,又像是
融合濃厚香水和屍體腐爛的味道……

地上散落的紙偶,濕濕紅紅的,該不會是……

作者簡介

燕熙
一隻喜好恐怖、推理的生物,喜歡把恐怖片當搞笑片來娛樂自己、平衡自己逐漸失序的腦袋,最大樂趣是找一部會嚇到自己的恐怖片。秉持著「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相信還有許多有趣、未被發覺的事物值得去探索研究。
有著尷尬的年紀卻沒有該有的樣子;生活規律卻嚮往自由自在的生存方式,極度的矛盾、混亂卻又張著無所謂的表情面對一切。

燕熙Blog:http://blog.pixnet.net/thinkwhat

◆ 在明日已出版作品
《食屍箱》、《食人種》、《死刑體驗館》、《拼圖》、《鬼眼鏡》、《惡靈書》、《偶咒》


精采試閱

 

楔子

「嘿!告訴妳唷!如果農曆七月七日前不把妳那些漂亮紙人娃娃處理掉,那些娃娃會活過來唷!」紮著兩條辮子的女孩揹著書包神秘兮兮地對身邊綁馬尾的朋友說。

「騙人!」綁馬尾的女孩推著她,一點也不相信她說的話。

「真的啦!不信的話,明天是初一了,妳拿水盆裝水,把放娃娃的盒子擺在正中央,然後在娃娃上頭放上一塊石頭壓住,這樣娃娃就不會動彈,到了七月七日,嘿嘿,水盆中的水會變得一片血紅唷!」兩條辮子的女孩說。

馬尾女孩皺起眉。「一定是妳老姊拿這些騙妳,現在妳要嚇我。」

「是她說的沒錯啦!可是她說是真的唷!」兩條辮子的女孩說。「去年她同學就是用這種方法,結果隔天起來水全是紅色的!」說著,她還做了個嚇唬的動作。

「妳嚇不了我的!」馬尾女孩甩著頭,手抓著書包背帶、朝她做了個鬼臉。「妳一定是忌妒我,因為我爸從國外帶這些漂亮的紙偶娃娃給我,而妳只能玩那些粗糙的紙娃娃!」

「誰羨慕妳啊!不都是紙做的人偶娃娃,有啥好羨慕?我姊說,只要是紙做的人偶娃娃都不能撕碎,不然它們會回來找妳報仇唷!」辮子女孩也回敬了個鬼臉。

「我不要聽了!」馬尾女孩摀起耳朵。「妳好過分!」

辮子女孩聳了聳肩。「信不信隨妳囉!」

說著說著,兩人來到巷子口,在這邊她們要分開走,說了再見後兩人各自回家。

回到家後,馬尾女孩把書包往床上一丟,立刻跑去床底下把裝滿人偶的盒子取出。

每次放學回家她總是如此,回家的第一件事從不曾是寫作業,而是拿出她存零用錢買下的紙偶們。尤其是爸爸這次從國外買回來給她、一組三只的歐風人偶,材質與那些便宜紙偶不同,用的紙料不僅比較高級、還帶著珠光,容貌和畫風都很精緻細膩,特別是其中一對金童玉女,那閃亮大眼和小巧紅唇,令人看了總覺活靈活現。她替它們分別取了名字,公主是伊莉莎白、王子是威廉,她總是喜歡拿伊莉莎白和威廉與自己的便宜紙偶們玩扮家家酒的遊戲,甚至還用紙箱替它們做了豪華的屋子。

不過今天有些不同。當她拿起伊莉莎白時,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朋友說的話。她看著紙偶,伊莉莎白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唇紅齒白、閃亮著大眼,以固定的姿態看著她。有瞬間,她彷彿感到伊莉莎白的眼睛在閃動。

錯覺、一定是錯覺。她告訴自己,一定是剛才朋友說的話害她胡思亂想。她放下伊莉莎白,然後又從床底下取出用紙箱做成的屋子,開始在地上將紙屋子分散或疊起,待配置完畢後便取出人偶們,替它們分配角色。

又隔了幾天,當愈接近農曆初七,辮子女孩的話愈是纏繞在她心中。不知為何,隨著時間過去,每每她拿出人偶,便覺得它們的樣貌似乎在改變。她不由得感到害怕。

到了初六晚,她甚至覺得伊莉莎白露出猙獰笑容。在睡覺前,她忽然感到害怕不已,彷彿人偶們明天會通通跑出來、在她房間狂歡。她從床底下拿出紙偶盒,取出伊莉莎白和威廉,人偶依舊有著美麗容貌,但隱約令她感到怪異。正看著,她忽然感到指頭一陣疼痛,她驚訝地丟開人偶,看著手指上莫名出現的傷口。

血緩緩滲出,滴落在伊莉莎白和威廉身上,她趕緊將伊莉莎白和威廉丟入盒裡,恐懼地看著盒子和受傷的指頭,不知如何是好。她怕丟棄人偶、人偶會回來找它報仇,而且,她也不敢真的拿石頭和水盆試驗,萬一水變紅了怎辦?

左思右想,她忽然看到衣櫥。捧著盒子,她打開衣櫥、把衣服搬出來,將衣櫃底的暗格打開,比了下大小後馬上將裡頭的日記、寶物等取出,然後把人偶盒子塞進去、蓋上蓋子。

這樣就好了,只要這樣就好了,她想,然後把衣服等放回原位,關上衣櫥門,隨即跑下樓替受傷的指頭上藥。 

01 娃娃現

盧曉曉正在整理房間物品。

房內堆置著大大小小、數十只紙箱,本來就狹小的房間被堆疊得更加水洩不通。她分門別類地將衣物、用品、雜物、書籍、CD等放入各個紙箱裡,以便自己在搬家後能迅速拆封整理。

要搬離住了二十七年的老房子對她而言雖有些不捨,但能換到屬於自己的環境卻令她更加期待興奮。雖然這間房間也是屬於她的,但感覺就是不一樣。

盧曉曉的爸媽早在三年前就跟著結婚的大哥搬離此處,因為公寓的房子對行動不便的老人家上下樓頗具負擔,所以結了婚的大哥刻意買了電梯大廈中,位處六樓的兩個相鄰單位,一個單位做為新房,另一個單位則接上了年紀的父母前往居住。當時,盧曉曉和二哥繼續留在舊家,因為大家都捨不得賣掉舊家,她和二哥又不想搬去和父母居住。

今年年後,二哥也要和交往多年的女友結婚。因為二哥沒打算買新屋,加上已住慣了這裡、工作也離這邊較近,所以他們決定婚後住在舊家。

事實上,他們兩人並沒有要求曉曉搬離,甚至也表示歡迎曉曉和他們一起住在舊家,但曉曉不想打擾兩人的新婚生活,也怕自己的存在會造成兩人日後有所摩擦,於是她刻意挑了一處位於公司附近、兩房一廳的小套房,這棟大樓雖是十年屋,但狀況和地段都不錯,她看了也覺滿意。

她告訴家人想置產順便過自己的單身生活,而且以手邊工作數年,加上運氣好投資獲利所存下的積蓄,只要銀行願意讓她貸款,她就可以買下這塊小天地。百般商量後,二哥不再堅持,本來想要她去作陪的老人家也被說服,最後,盧曉曉只貸了三分之一便買下那間套房,而自己的積蓄佔另外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兩老先拿出預備她結婚時當嫁妝的錢,當然,房主急著出售變現、願意降價也是一大要因。

哥哥們很疼她,畢竟家裡陽盛陰衰,對於小妹妹想獨立都很擔心,但終究被小妹說服,尤其當盧曉曉嚴正聲明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不再是三歲小孩時,他們才驚覺那個因名字諧音曾被取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跑回家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

現在,盧曉曉就是為了搬到屬於自已的新天地而打包自己的物品。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疑惑著自己怎麼能在房內塞進這麼多東西?

當曉曉好不容易將衣櫥內的衣物、用品清空之際,她忽然注意到衣櫥內的東西移出後,木板上出現切割般的痕跡,似乎有個暗格存在。她疑惑地看著暗格,訝異地思索怎麼衣櫥裡會有暗格。她敲了敲板子,裡頭傳來空蕩的回音,於是曉曉開始摸索如何開啟。

當曉曉終於找到開啟方式時,她興奮地打開暗格,再次對裡面出現的餅乾鐵盒納悶不已。誰在衣櫥中藏了餅乾鐵盒啊?莫非是金銀財寶?還是誰藏了私房錢?曉曉好奇地揣測,興奮地拿出餅乾盒子想打開一探究竟。

微鏽的餅乾盒在曉曉費盡心思甚至動用工具後,才終於被打開。曉曉看著裡頭裝的東西,瞬間感到失望。裡頭裝的既不是金銀財寶,也不是首飾、私房錢,而是成堆的紙偶。

這眾多的紙偶為何會被小心地藏在衣櫃暗格中,曉曉並沒有頭緒。她失望且充滿疑問,但還是將鐵盒蓋上。此時,樓下傳來二哥的呼喊,曉曉順手將盒子往身邊的箱子一丟,跑下樓看二哥有何要事。

結束研習,張書容在傍晚回到久違的小窩,將近兩個月沒有回來的他,打開門時,看著房間的空蕩擺設,竟產生屋子被搬空了的錯覺。事實上,本來就沒有太多家具可言,打從六年前他被調到現在這單位,不是閒到發慌整天在辦公室打蚊子,就是忙到幾個月沒法回家。

打從搬來這裡,他就沒有放進太多東西,甚至三間房間裡只有一間有家具,剩下兩間都是空房,客廳只有一組沙發加桌子,連電視也沒有,至於廚房根本從未開伙過。這裡是他調職後半年,家人怕他工作結束還要花上一小時車程才能到家、擔心他過勞,剛好原來出租給人的房子到期便收回讓他住,結果,他搬來這裡後不回家的時間比回家的時間還多。

六年來,他也逐漸習慣調職後的單位。本來,他是在家附近的警局工作,因為太常把事情搞砸、扯隊上後腿而被調來現在這據說是進得去、出不來的「萬年冷宮」單位,這單位又稱裡五隊,辦公地點也是位在警署暗不見天日的地下五樓,隊員甚至還在牆上貼了風光明媚的假窗戶自娛。

奇怪的是,他與這裡似乎磁場非常相合,一待竟平安無事地待了六年。喔!也不能說平安無事,因為常常碰上可怕又詭異的案子,受傷的情況倒是不少。他之前搭檔的老警官退休後,現在是跟同單位另一位警官搭檔,除了那位警官之外,他也沒得選,因為整個小隊除了他們,加上隊長和鑑識人員就只有四人。

在這單位,平日樓上的人將他們視為隱形人,忙起來時把他們當機動人員、到處借用,再不然就是將惹人討厭的案子往這裡丟。而兩個月前,他被派去外地研習,名義上叫研習,實際上根本是被借去當奴工。今天好不容易研習結束,他立刻趕回來,先去理髮,然後打算回家梳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按時回隊上報到。洗完澡後,他去離家最近的便利超商採買晚餐。

當書容抱著便利超商大塑膠袋和搖搖飲料回來、進入電梯時,一個個子嬌小、長髮飄逸的年輕女子抓著包包急急忙忙地衝進電梯,然後在門關上時氣喘吁吁地看著他,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而當兩人一同走出電梯時,他們詫異地再次看著對方,明瞭原來對方是從未謀面的鄰居。

回到家中,書容還想著女子甜甜的笑容,沒想到自己從未謀面的鄰居居然是個甜美可愛的年輕女子,他真該找機會多回家的!他想。吃著便利超商的便當充當晚餐時,書容不由得看著牆壁,想著另一頭的鄰居不知叫什麼名字。

盧曉曉選擇在過完年後正式搬家,一方面是想多在老家待幾天,另一方面是過完年後,二哥就要結婚了。這幾天,她時常在下班後跑去採購家具,甚至到新家查看如何擺設裝潢、度量家具尺寸。

事實上,打從她看房子到購買這幾個月間,不論白天晚上前往,隔壁都像沒有住人般、房內從未點燈。根據房仲的說法,隔壁鄰居是名警官。原來的房主因為要移民國外手頭缺現金,才會在幾個月前租約到期時決定不再出租、賣掉這裡變現,否則平時租人時,以這裡的地段、加上告訴房客:因為是小套房,多半是單身女子,且隔壁住的是名警官,幾乎都是快速租出。

某方面來說,這對盧曉曉也是個誘因,而且,因為隔壁住的是警官,她家二老和兩位哥哥也才會勉強同意。似乎他們都認為隔壁是警官比較不容易出事,盧曉曉想,其實她也有同感,知道鄰居不是奇怪人士畢竟讓她比較放心。但是,打從她看房到買房,甚至到家具陸續送達這段時間,她未曾見過隔壁鄰居,直到今天。

原來傳說中的警官鄰居是長這副模樣啊!盧曉曉想。想到警官手上大包的便利商店袋,錯愕地看著她開門,她不禁想發笑。不過,她也有訝異之處,她沒想到隔壁警官如此年輕、年歲應該和她相去不遠。

從他手上的東西看來,這位警官大概還沒結婚,說不定連女友都沒有,如果她判斷錯誤,那就是警官的另一半根本不進廚房,就和她一樣!哈哈!盧曉曉有種找到同伴的感覺,她笑著,畢竟之前住在家裡時,爸媽根本不讓她下廚,爸媽搬走後,二哥寧可自己下廚也不願她進廚房。她自認沒有公主病,但上回進廚房的結果,是差點把廚房給燒了,從此以後家中沒人敢讓她下廚。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得意地想,套房裡有小廚房可以讓她好好研究,而且,她只要不開瓦斯就好!看著料理檯上的微波爐,她心想著:嘿嘿!這下看廚房能怎麼燒!

又過了兩星期,盧曉曉終於將家具通通就定位,也把所有箱子搬進來整理物品。她慶幸當時有分門別類並加以註記,否則光找東西可能又是一團混亂。現在老家中她的物品只剩簡單幾樣必需品,其他都安置在新屋了,還好在農曆年前順利安置好,接下來她就要回父母身邊享受春節長假,待過完農曆年,她便要正式搬進新家,因為過完年後,要忙的就是二哥的婚禮了。

她滿意地取出最後一件:餅乾鐵盒,那是不小心被她丟入箱子裡,在老家衣櫥暗格發現、裝滿紙偶的鐵盒,最後,她決定先放在入口玄關的鞋櫃上方。

看著所有整理好、擺放好的物品和家具,盧曉曉關門、上鎖。

深夜,街道也變得靜謐,所有大樓幾乎都已陷入睡眠,只除了少許幾盞燈微弱亮著。原來車水馬龍的街道在這段時間,連白天也顯得安靜不少,似乎大部分的人都選擇離開這城鎮,少數未離開的,在喧鬧幾夜後也開始歸於平靜。

在一棟僅有幾扇窗亮著燈的十二樓建築中,從十樓一扇明亮窗戶中透出彩色燈光,隱約可見裡頭熱鬧非凡,有許多人影擺動身體。它的下方,一扇本來黑暗的窗忽然大放光明。

許黃美好揉著眼睛,打開房內電燈、走出門外。她一臉盡是被吵醒的不悅。「喂、老頭!你去叫樓上別再吵了啦!」她推了推沙發上正盯著電視、目不轉睛的丈夫。

這幾天,上頭似乎搬來了新房客,每到夜晚便大肆吵鬧,像是在慶祝搬新家般,歌舞、音樂聲、男男女女的說話聲不斷,有時歡鬧得太過火,許黃美好還會感到天花板上的灰塵被抖落、房子都在搖晃。

她可以理解過年大家總是開心到忘了許多事,所以她也忍了好些天,但最主要的幾夜都過去了,為何樓上還如此喧嘩?她有種必須提醒他們,夜深了,還有人要睡覺的必要。

「有什麼關係!過年嘛!」許黃美好的丈夫不耐煩地說,好不容易將回家過年的兒女們打發回去,沒人打擾他、電視也看得正精彩,樓上吵再怎麼吵也不過幾晚,外頭冷、房裡有電暖器,再怎樣都是屋裡強過,看他烘得身子多溫暖啊!他可一點也不想離開家門。

「你不覺得上面吵得太過分了嗎?」許黃美好又推了丈夫。「天天這樣吵,不提醒一下,難不成要放任樓上每天這樣鬧?」

「哎唷!過完年就會好了啦!要去妳自己去,不然等明天我下樓拿報紙再跟管理員講就好,何必自己去敲門?麻煩!」他把老婆的手拉開,繼續看電視。

「真是、死老頭,就知道看電視!」許黃美好忍不住碎念了幾句,又推了老公的頭幾下表達自己被吵醒的不滿後,生氣地回到房間,用力甩上房門,像是在宣洩,也像是要藉此提醒樓上過度吵鬧已經惹人不悅。

隨著門甩上時的巨響,樓上忽然安靜了下來,像是接收到樓下的不滿般。許黃美好側耳聽著樓上突如其來的安靜,得意地露出一抹微笑,她望向天花板,心想著早知道甩門有用,她前幾天就該甩了。

回到床上,拉起棉被、關掉電燈,正當許黃美好將棉被蓋好要再次入睡之際,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奔跑,接著像是有人故意用力踩踏地板,發出碰、碰、碰的聲音,聲音比之前的音樂和歡鬧還更加誇張,連天花板的燈也搖晃了起來。

許黃美好咬牙切齒地由床上坐起,忍住在夜晚大吼的衝動,抓起身邊的枕頭用力朝天花板丟,當枕頭撞擊到天花板時,聲音又再次平息。許黃美好瞪視著天花板,等著看樓上會不會繼續吵鬧。

這回,隔了很久,許黃美好都不曾再聽見那吵鬧聲。許黃美好認為自己丟枕頭的舉動已經嚇到樓上的住戶,所以樓上應該不會在誇張吵下去了。在決定繼續睡覺前,許黃美好思索著明天一定得跟管理員說一聲。

天亮,許黃美好醒來後走出房門,看見因看了整晚電視索性睡在客廳沙發上的老公,她就一肚子火氣。「沒路用,只剩一張嘴的糟老頭。」她唾棄地看著自己結婚多年的丈夫,然後下樓拿報紙。

拿完報紙,她走到管理員室向管理員老張打聽樓上住戶。

「老張,十樓是不是又換房客了?這幾天都像在開派對,吵死人了!」她不高興地抱怨著。

「十樓?」老張皺起眉想了想,猛地拍了下手說。「啊!確實是有人這幾天搬進來。原來的房主說要跟著兒子移民國外,就把房子賣了。這幾天確實是有家具公司送東西來,新房客好像是個年輕小姐。」

「難怪!我看也不是啥好人家,天天作樂吵鬧,每天都聽到一堆男人聲音。年輕人啊!一點也不會顧慮到其它人。」許黃美好數落著,拿了報紙邊往電梯走,沒有注意到管理員老張露出奇怪眼神、疑惑的思索模樣。

是晚,九樓燈光依舊明亮。平常這時候許黃美好早已關燈睡覺,今晚她刻意不睡,等著看樓上是否還會吵鬧。早上她已向管理員抱怨過了,若今晚再聽見吵鬧聲,她就要上樓興師問罪。

時間剛過十二點,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再次響起,許黃美好看著天花板上搖晃的燈光,不發一語地起身,走出房門。

「妳要去哪?」許黃美好的丈夫看著一身外出裝扮、要開門出去的老婆,疑惑地問。

「樓上又再吵了,今天我跟管理員說過,他們分明是故意的,我要上去警告他們。」許黃美好怒氣沖沖地說。

「妳?不怕樓上一群人把妳團團圍住啊?」他嗤笑著。「小心變成社會新聞主角。」

「誰叫你不中用,叫你去你又不去。」許黃美好瞪了說風涼話的丈夫。

「嫌吵就報警,何必自己跑這一趟。」

許黃美好想想也對,報警就好了,何必自己上樓。萬一樓上那群年輕人有人耍流氓,倒楣的是自己。於是,她一語不發地走回客廳坐下,拿起話筒,看也不看在一旁笑的丈夫。

許黃美好向接電話的警官抱怨樓上夜夜笙歌吵死人,警官詢問地址後說會派人去查看,十幾分後,電話忽然響起,許黃美好接了電話才發現是員警在樓下,說沒找到噪音來源。

「明明就在十樓,現在還在吵呢!哪裡沒噪音!」許黃美好不滿地說,彷彿還感覺到天花板的晃動。

員警決定詢問樓層和門牌號碼後上樓查看。兩人來到十樓,電梯門一開,出現的是陰暗且空蕩安靜的走廊。十樓共有兩戶人家,他們確認了許黃美好說的房號,按下門鈴。

門鈴聲在屋裡響起,等了許久,不見有人來開門。兩名員警互看一眼,再次按下門鈴,但等了許久依舊沒人應門。其中一名走到隔壁按門鈴,隔壁也是只聞門鈴聲、不見人開門。

最後,兩人不開心地來到九樓許家。「十樓根本沒人在,下次不要再隨便打電話亂報警!」

許黃美好被員警教訓了一頓,愈發感到生氣。明明樓上就吵得要命,為何員警會說沒人在家。在員警離去後,許黃美好心想一定是樓上的住戶在警察來時故意假裝不在家。

果不其然,員警走後沒多久,樓上又開始蹦蹦跳跳,震得樓下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搖晃晃。

許黃美好瞪著天花板,心想:死兔崽子,老娘今天跟你拚了!她一語不發地走出家門,按下電梯上到十樓。

來到門口,她清了清喉嚨,按下門鈴。

門鈴在屋內迴響,沒多久鏈子聲響起、開鎖。門打開,許黃美好嚇了一跳。

眼前空蕩蕩,門後沒有半個人。可是,門卻開啟了,就彷彿有個透明隱形的人替她開門般。不知為何,許黃美好莫名感到說不出的怪異,好似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本能地有些卻步,但還是站在門口,朝內結結巴巴地說。

「欸、那個,我是樓下住戶,你們實在太大聲、太吵了。」許黃美好期望看到有人出現,但除了裡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外,沒有半個人出現。她疑惑地看著眼前開了縫的門和內裡透出的燈光,感覺遲遲不現身又開門的對方似乎在嘲笑自己,她脹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拜託你們小聲一點好嗎!我就住樓下,每天都被你們吵到不能睡覺,麻煩你們考慮一下這棟樓不是只有你們這戶……」

許黃美好不管裡頭的人是否搭理,她一直說著,除了惱羞成怒之外也包含著緊張。忽地,她聽見裡頭的音樂猛地停止,像是插頭突然被拔掉,或是有人按下停止鍵。許黃美好緊張得手腳都發顫了,心裡懊悔著是否自己惹惱了這家住戶。

此時,門又緩緩向後移動、整個房門大開,像是邀她入門。

許黃美好呆愣地看著門後的客廳,上頭似乎散落著物品,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看到人影。她感到頭皮發麻,退後了幾步,剛想掉頭離去,卻一個身子不穩、跌了個四腳朝天。

她驚慌失措地想起身,卻發現身體似乎一點一點地朝著屋內移動,彷彿有人正在將她拉進房。她嚇得六神無主,連聲音也發不出,就這樣被拉入屋內,緊接著,門碰地一聲闔上。

許黃美好哆嗦著環視屋內,客廳看似尋常溫馨,但此時卻令她起寒顫。忽然,她看到玻璃桌面上坐著兩只偶人。那是約莫二十公分大小的紙作偶人,一男一女,身上都穿著華麗服飾,帶著看似昂貴的首飾配件,臉上唇紅齒白、面帶笑容卻令人心生恐懼。

「我是伊莉莎白。」女紙偶忽然開口,嚇得許黃美好跌落在地,心想不可能、紙偶怎麼可能開口說話!

正當她驚恐地想奪門而出,卻發現自己已被眾多紙偶團團圍住。包圍住她的紙偶臉上都帶著笑容、約在十五公分大小。

「不陪我們玩一下嗎?」伊莉莎白微笑地看著許黃美好說。

「對啊!陪我們玩一下吧!」

「玩一下嘛!」

包圍她的紙偶七嘴八舌地喊著、笑著,許黃美好看著周遭對她笑的紙偶,感到身體僵硬,眼前的景色開始扭曲,紙偶們臉上掛著笑容,不停吶喊要許黃美好陪它們玩樂,但看在許黃美好的眼裡卻是怪異至極。

紙偶們不會眨眼、眼珠子似乎也未曾轉動過,但是那像消了氣的球般扁平的身形,再怎麼看都是小孩玩意的紙作人偶!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會說話!

伊莉莎白忽然伸出細長扁平的手放在許黃美好的肩膀上,那看似乾扁柔弱的手,壓得許黃美好動彈不得。許黃美好張大了嘴、後悔自己為何要上樓,她看著眼前的伊莉莎白紙偶,只見她露出微笑。

「陪我們玩吧。」

許黃美好開門走進家裡,她兩眼呆滯、神情恍惚,手上抱著一樣東西。她的丈夫狐疑地看著她。「妳跑去哪了?怎麼出去這麼久?」

許黃美好沒有回答,只是抱著手上的東西,眼睛直視著前方,往房間裡走。她那了無生氣的模樣,看在丈夫眼中,更加覺得怪異。「喂、我問妳話,妳是聾子啊?」

許黃美好依舊沒有理會,這讓他很不開心。以往老婆總是會數落、抱怨,而他也很習慣那婆娘碎碎念的方式。但今晚的老婆反應不若以往,那種目中無人且無視於他的態度,反而讓他感到惱怒。

他起身、抓住老婆肩膀。「喂、臭老太婆,我在跟妳說話!」說著,他搶過許黃美好手上的東西,發現是只盒子。「這是啥鬼玩意?」

「不准開!」許黃美好忽然朝他怒吼,臉上神情幾乎變了個人、顯得面目猙獰。

丈夫被她這一吼先是愣住,隨即賭氣地打開盒子,當看到裡面裝的物品,他再次傻眼。「妳拿這些幹麼?」滿盒子都是紙做的人偶和紙做的衣物、裝飾品。他將盒子一倒,裡頭的紙偶們紛紛落下。

不理會瞪視自己的老婆,他撿起其中幾個,不屑地看著那些紙偶們。「妳居然把這種東西當寶?」他嘲笑地說,故意踩了幾下地上的紙偶,還順便用鞋子蹂了幾轉。

「啊!」許黃美好忽然大吼,衝向丈夫將他一把推開,力道大得他來不及反應,在訝異中身子東倒西歪、狠狠撞上牆壁。

「妳這瘋婆娘是發什麼神經!」他衝著許黃美好喊,只見許黃美好一把推開他後,竟是撲向地面收拾那些方才被他踩在腳下的紙偶們。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錯愕轉成怒意,原來那些紙偶比和他交談更加重要。

許黃美好的丈夫看著剛剛抓在手上的幾只紙偶,忽然開始動手將紙偶撕成好幾段。許黃美好似乎注意到他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的動作發出慘叫,然後撲向他、跨坐在他身上,拚命地抓撓。

許黃美好的指甲抓得他身上滿是血痕,燒灼與疼痛刺激著他,他狼狽地掙扎,對自己無法掙脫老婆的攻擊感到驚愕,為何她會有如此大的力量?他開始感到害怕,覺得眼前結褵數十年的妻子彷彿是個陌生人,而且擁有驚人力道。

猛地,他注意到身邊有許多影子在移動。當他再仔細看後,他的目光睜得老大,他張著嘴啊了半天,卻只有呻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到那些被許黃美好收拾起的紙偶一一立了起來,然後移動著紙做的腳朝他走來,它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向著他,臉上的笑容看來詭異又可怕。

紙偶們將倒在地上、滿是抓痕的丈夫包圍住,然後爬到他的身上。此時,其中一個看來比較大的男紙偶轉向許黃美好,兩者眼神一對,許黃美好如傀儡般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向廚房。

許黃美好的丈夫本想爬起,但意外地發現身體動彈不得,他的身上只有紙偶,可他卻無法移動身體半分。他就像《小人國》故事中的格列佛被五花大綁,身上踩著眾多小人。

他愈來愈驚慌、無名恐懼占據了他。當許黃美好回來時,他更加恐慌,因為他看到老婆手上拿著菜刀,兩眼無神地看著自己。其中一只紙偶站到他鼻頭上,朝他伸出手指比了個安靜手勢,然後衝著他笑。

當紙偶側身時,他的視線穿過那紙片身體,看到妻子許黃美好正高舉著菜刀,朝他揮下。他感到手臂傳來劇烈疼痛,許多濕黏液體飛落,他發出殺豬似地慘叫。其他的紙偶們開始大笑,在他身上跳動就像將他的身體當作狂歡派對。

許黃美好就像宰殺豬隻般不停砍著丈夫身體,每一下都讓他痛到想打滾。他哀嚎,祈禱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但似乎沒有人被他驚醒,也沒有人來救他,只有紙偶們瘋狂的笑聲,和許黃美好瘋狂的舉動。

漸漸地,他感到渾身發冷,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發出哀嚎,他已經斷了氣,身體東一塊、西一塊。四濺的鮮血和亂飛的骨頭碎片沾滿牆壁、地板、家具,血液從他身體不停流出且不以任何定律朝同一方向流動,那是被他撕碎的紙偶掉落的碎片聚集之處,所有的血流到該處後急速消失在紙偶碎片中,彷彿紙偶將血通通吸去。

當大半血液滲入紙偶後,慢慢地,破碎的紙偶開始震動,慢慢地如在拼接般碎片移到本該在的位置然後接合起來,當所有破碎的紙偶都接合後,他的血也被吸得一乾二淨。

接合後的紙偶們臉上、身上滿是線條,就如撕碎的痕跡被縫合的縫線般,醜得如蟲爬在上頭,使它們更顯猙獰。它們站了起來,上頭依舊掛著笑,其中一個用手指抹去沾在紙上的血,將之放在嘴邊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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