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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遺憾,今生償還;一失人身,萬劫不復


既浪漫又恐怖;既古典又現代
既魔幻又寫實;既妖豔又驚悚

 
《愛奴(上)》
作者:薔薇
封面繪者:鳴晴
初版日期:2010/02/12
售價:180元

內附精彩試閱(第一話  輪迴)
我要看《愛奴》鍾愛特藏版(下集)


簡介

在台北新店捷運站裡,竟然隱藏著一間神祕的──愛奴情愛精品店
您飢餓如狼卻無法滿足?有任何跟「愛」有關卻難以啟齒的願望無法實現嗎?
請找愛奴,無論怎樣的願望,愛奴將竭誠讓您滿足。本店商品有三天鑑賞期,您願意對愛奉獻得越多,那麼本店的商品亦會發揮最大的功效!

從本店走出去的,只有滿意,沒有埋怨。
愛奴,永遠把顧客的幸福當成最高宗旨,絕對滿足您最深層的慾望……

愛奴究竟是人還是妖?為何會美得教人心碎
卻又殘酷得讓人喪膽銷魂……

作者簡介

薔薇
賣肝腦細胞的代稱。
打開薔薇所寫的小說,畫的漫畫,就是開始吃人體生魚片的時候。
目前在開發人體肝腦熟食中。
你好,我的肝腦細胞好吃嗎?好吃的話,記得還要再來唷。
可以找到薔薇冷藏熱煮肝腦細胞之地──
沒有低潮的女人
http://annarose.pixnet.net/blog

販售資訊


精采試閱

第一話  輪迴

--楔子
--

秋風掃落葉,揚起滾滾黃沙。

赤陽當頭,四周卻帶著肅殺之氣。

「……其中或有單犯食肉,必落神道。上品鬼王,中品夜叉,下品羅剎,受人祭拜,福盡氣消,隨業輪迴。」

原本粉紅色的唇瓣,脫起一層如洋蔥薄膜般的皮,細小如蚊蚋的誦經聲,從乾裂的嘴中不曾停歇的冒出,白色的囚衣上沾滿了沙塵泥土與血漬;烈日的熱氣從綑綁身體的鐵鍊直接吸收,滾燙的感覺宛若咬噬般瘋狂折磨著滲血的肉,彎曲伏地的雙膝也早已磨破,然而喃喃自語的聲音卻從沒斷過。

「一失人身,萬劫不復。或有單犯飲酒,必落鬼道。上品有財鬼,中品風月鬼,下品消散鬼,福盡氣消,隨業輪迴……」

她不想要讓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恐懼之上,她藉著背誦經文的方法,來讓自己轉移目標。

「一失人身,萬劫不復。或有單犯妄語,未得謂得,未證謂證,空腹高心,必成妖類。上品魑魅,中品魍魎,下品倚草附木。妖氣消散,隨業輪迴……」

「時辰到──!」

獄卒的聲音霎時像是一道雷,她震了一下,從披散的頭髮裡看到了一只赤紅的令牌,高高拋到天上,再直直地掉到她的面前──

手起刀落,那一刻她恨、她怨。

剎那間風停塵落,頭顱隨著大刀揮下,沿著那力道瞬間飛揚上天,她最終看這婆娑世界的一幕是海闊天空的藍,是她不能理解的無雲湛藍,是淚眼朦朧的藍……

她要報仇。

那是她最終、最終的願望。 

--回心轉意內衣 --

「讓我們歡迎董事長張福生與張夫人上台!」

年終尾牙晚會上,從放映室中投射出來的大燈在黑暗中四處推移,宛若一道天光,急促的鼓聲增加了戲劇感,最後一聲清澈的鑼聲使聚光燈停駐,坐在前面第一排的張福生夫婦在強烈的白光中,成了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聚光燈跟著兩人上台,而觀眾的焦點只有一個,就是張福生。雖然時間留下些許痕跡,但他笑起來時那幾道皺紋仍有一種迷死女性的成熟魅力,那臉龐與身後十幾億的巨額資產,創造一種中年男人散發的成熟魅力。

身為張福生機要祕書的陳美玉站在角落,沒人看到她的淚光,還有手機裡頭,剛剛傳來張福生的簡訊。

「我們分手吧。」

* * *

捷運飛馳在深邃的車道之中,玻璃映出陳美玉的臉。

綠色的新店線到末了的幾個站,乘客愈來愈少,陳美玉所在的車廂只剩下她一個人,大波浪捲髮蓋住的俏臉有神色慌張的模樣,她緊抓著一張名片不放,像個做賊心虛的偷兒,柳眉下的眼睛轉了一轉附近的環境,彷彿不想讓人知道她來此的目的。

「捷運終點站到了,下車的旅客請留意隨身物品,記得帶下車……」

捷運駛到終點,陳美玉吞了一口口水,等幾個乘客走出車廂後才起身,往開啟的車門走去,由於是新店線終點,也非假日,月台只剩下她一個乘客,再看了看手上的名片──

愛奴情愛精品店

您饑餓如狼卻無法滿足嗎?性我者,得永生,解救之道就在眼前。

不快樂嗎?您有任何跟「愛」有關卻難以啟齒的願望無法實現嗎?那麼請找愛奴,無論怎樣的願望,愛奴都將竭誠讓您滿足。

聯絡方法:請至新店線捷運總站月台處,將此卡片背面寫上您的電話跟姓名,投至月台處的可回收垃圾桶內,愛奴立即為您服務。

很荒謬,不是嗎?

這看似惡作劇的廣告詞,一般人就算見到也會當作笑話隨手看看就丟,若不是跟公司多年合作的女強人方老闆多喝了兩杯,才從她口中知道這一個詭異而神奇的地方,加上方老闆天花亂墜的保證有效……使得陳美玉忍不住求她拿一張名片給自己,前往一試。

陳美玉拿出寫好自己姓名跟聯絡電話的紙片,趁四下無人將它擲入回收桶中!

這個動作普通的就跟丟垃圾一樣,心裡的不踏實跟疑問也隨之浮現。陳美玉自覺這樣的動作實在太可笑,轉身登上手扶梯,準備招計程車直接回家,突然手機快了一步響起。

陳美玉拿起手機一看,冷光的銀幕上出現「未顯示來電」,狐疑的按下接聽鍵。「喂?」

「請問是陳美玉小姐嗎?」

原本只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句,然而由這個女子發出的甜美嗓音,卻十分不同。如熾熱的七月突然飄來的一陣微風,讓風鈴敲出了一連串悅耳的聲音,也亂了陳美玉的心魂。

「我是。」陳美玉短短的回話。

「您好,我是愛奴,收到您的來信。」那一連串清脆悅耳的聲音敲打著陳美玉的耳膜。

真的有這間店!沒想到方老闆說的是真的!

「您一定懷疑這是不是真的吧?」銀鈴般的聲音再度響起,「放心,小店是存在的,只是我們店內的情趣玩具通常價碼比較高,不是一般市井小民消費得起;為了怕在參觀的時候損壞產品,所以只招待VIP顧客。」

有這麼昂貴的成人玩具店?她從來只有聽說LV、香奈兒這種名牌專櫃會另闢密室招待VIP貴客,沒聽說過這種店也只招待VIP。

「陳小姐方便到小店來談談嗎?您是不是正坐著手扶梯上來的小姐?」

「妳怎麼會知道?」陳美玉嚇了一跳,明明這兒除了站務人員外,再沒有看到其他任何的乘客。

「請您轉過頭,我在捷運站的女廁所前。」女子說話的聲音仍舊輕輕柔柔。

她回過頭,果真在捷運站的公共廁所前站著一個女人。

大波浪長髮下是一張極為清秀的臉孔,小巧鼻子配上柳眉,下面是一雙靈動的眼眸;淺灰色的旗袍上繡了一隻鳳,五彩斑斕的鋪爬在她的身上,順著玲瓏曲線,倒不覺得老氣,反而別有復古風情。

該凹的凹,該凸的凸,美女該有的身材跟風韻,她沒有一處不具備的。

陳美玉的眼睛看著這個女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這種詭異的感覺陳美玉說不上來,而這女人的眼神實在勾人,雖然她也是女人,但是只要眼前這個女人多看自己一眼,就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您好,我是愛奴,可以請陳小姐進來裡面嗎?」

這次不用手機,而是直接聽到她甜美的嗓音,那聲波迴盪在空盪盪的捷運站內,女子的身材曼妙,近看更為精緻美麗。那雙大眼的眼睫毛根根捲翹,上頭還灑了銀粉裝飾。

「好的!」陳美玉瞬間回過神來,立即應答。

「現在請跟我來。」愛奴說完就要往女廁方向走去。

「跟妳來?」陳美玉訝異的說道:「這是一間女廁啊!」

「請別誤會。」面對質疑,愛奴也不發火,嘴裡泛起一絲微笑,彷彿把一起進女廁這件事情當作家常便飯。「這裡的女廁是小店的入口,我是請您入內詳談。」

「入口?」陳美玉差點被這個荒謬的回答給逗笑了。

「信不信由您。」只見愛奴唇上仍掛著微笑,從容不迫的往女廁的方向走去,「不過會想要來這兒的人,一定有解決不了的難題,要不要解決,操之在己。」

這名女子所說的話的確狠狠地刺痛她的心。

當初就是聽到方老闆誇口,說多年來的冷感症狀在這兒找到合用的道具,便再也沒有冷感的困擾,還讓她因此穿梭在男人中無往不利。

她咬了咬牙,轉頭探看在捷運詢問處的工作人員沒有注意到這兒,隨即跟愛奴進了女廁。

這女廁就跟一般的公共廁所沒什麼兩樣,淺灰隔間還有幾叢假花裝飾在旁,為了怕行人濕滑跌倒,大風扇擺在一旁奮力的吹著,空氣之中除了芳香劑之外,沒有別的異味。

愛奴拉開最裡面的一間廁所門,微笑的說出:「請。」

陳美玉走進一瞧,只見裡面沒有蹲式馬桶,也沒有抽水設備,有的是一個令她不可置信的美景──

天花板上彩繪了世界有名的「維納斯的誕生」,珠串晶瑩的三層水晶吊燈,綻放著耀眼的光芒,櫥櫃擺放在房間四周,走入之後,才發現這些櫥櫃的擺設跟展覽的路線有關。明亮的玻璃櫥窗中,用同色調的燈光照在裡面的情趣玩具上,每只玩具還特意以緞帶或柔軟的錦緞包裝著,不覺猥褻,倒像藝術品一般優雅。

再往前探看那些其他的櫥櫃,還有各種不同形狀的跳蛋跟指套,有大有小、有粗有細,有做成可愛動物形狀或者水果形狀的指套,野性的還有豹紋襯底;紅橙黃綠藍靛紫,各種風情全在跟人訴說性愛的美好。

陳美玉一時看傻了眼,這個地方讓人覺得十分舒服安穩。不要說櫥櫃裡面展示的情趣用品,光是看這幾個櫥櫃跟裝潢擺設,精美得無從挑剔。她這時才真正相信這間店只招收VIP會員。

房間中間有一個深褐色的雕花木桌,隔在兩張有著絨毛椅墊的金邊大沙發中。陳美玉順勢坐下來,然而這個美麗的女子卻還熱情的自說自話:「這間店只有我一個人,有什麼服務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這邊感覺很舒服,我從來沒有想過在捷運車站的廁所內會出現這樣的店。」陳美玉坐在柔軟的沙發中,忍不住好奇的問:「妳是怎麼開這間店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公家單位。」

愛奴的動作十分俐落,不一會兒即用木盤端出深褐色的茶具組,茶壺的形狀也極其有趣,打造成男人那話兒的模樣,增添幾分觀賞樂趣。愛奴提起茶壺,倒下茶湯,一條完美的弧線隨之傾瀉而下,茶香滿溢。

她拿起愛奴遞來的杯子,一飲而盡,這茶湯香味襲人,飲用後從喉嚨回甘的感覺綿綿不斷,令她嘖嘖稱奇:「這是什麼茶?」

「這是本店重金買來的外國茶種。」愛奴笑道:「陳小姐若喜歡可再多喝幾杯,出了小店,可是用錢都買不到了。」

愛奴往沙發後一靠,修長的雙腿交叉著,旗袍的開岔處立刻露出雪般的大腿:「現在請陳小姐說明您的需求吧!」

「我希望我的問題妳能保密。」陳美玉遲疑了一下,臉上也難得露出了紅暈。

「保密是當然。」愛奴甜笑保證。「從小店走出去的,只有滿意,沒有埋怨。」

看到愛奴這樣保證,陳美玉才緩緩鬆了口氣,回答道:「我希望……可以買到讓男人永遠離不開我的玩具。」

「很有野心的慾望。」愛奴挑了挑眉,「您的願望是每個女人都會想許的願望。您有多愛他呢?」

「我很愛他!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比他老婆還愛他!」陳美玉像是被挑釁了,握著拳頭,激動的說著,隨即又驚覺自己的失言,對陌生人透露了太多的自己,於是尷尬的停住聲音,拳頭卻依然緊握。

累積了太多太多的委屈悲傷,陳美玉就像是即將潰堤的水庫,這些年來的悲憤,幾乎要將自己武裝起來若無其事的面孔沖毀。

她白天當張福生最得力的祕書;晚上當他最銷魂的情婦。她做的比任何人都還多,也比任何人都愛這個男人,張福生還說過只有對她才有愛的感覺。她這個情婦做了比「張太太」還要多的事情,沒道理要付出最多的人退出這場愛情的競賽。

「我這兒倒有一件商品,十分適合陳小姐使用。」

愛奴起身往後面紅色的簾幕走去,不一會兒,用一個木桌推著一個上半身穿著紅色內衣的假模特兒出來。

「這是……?」陳美玉看看這個假模特兒,狐疑的轉頭望著愛奴。

「這是會令男人回心轉意的內衣。穿上它之後,他對您的愛將會永遠源源不絕,一輩子屬於您。」

愛奴拉了拉模特兒身上的內衣,紅豔豔的布料在她手中柔軟的施展開來,是一件十分普通的內衣,沒有馬甲或蕾絲網紗,雖然柔軟卻顯老氣。陳美玉走近一看,立刻搖了搖頭:「這件內衣款式很舊了,妳怎麼會拿這種褪流行的款式給我?」

愛奴似乎早就預料到陳美玉會對商品頗有微辭,隨即說道:「款式不重要,重點是本商品的功能。您知道希臘神話裡的愛神維納斯,有一條愛情的腰帶嗎?傳說中誰繫上了那條腰帶,就能擄獲愛人的心;這件內衣也有同樣的功效。」

「妳當我是笨蛋嗎?」陳美玉忍不住從鼻腔哼了一聲,她可是大公司的總裁祕書,什麼世面、什麼產品她沒見過?

「小店所賣的東西保證純手工不撞衫,有三天鑑賞期,無效可退貨。全天下就只有這麼一件喔!」愛奴的笑臉沒有變過,隨即又把買賣的條款說得清清楚楚:「反正鑑賞期有三天,不滿意不要錢,對消費者也沒有損失,如何?您不是想要心愛的人回心轉意嗎?」

「好。」這句話徹底讓陳美玉動了心。姑且一試這件舊內衣也無妨,於是便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多少錢?」

愛奴看了陳美玉好一會兒,爾後才緩緩的說道:「您說過,願意用生命作擔保,對吧?」

「是……是這樣沒錯。」

「我們採會員制,請先填寫文件,簽名蓋手印。我將發給您會員卡,過了鑑賞期,小店會自動從您身上取走一件珍貴的物品作為費用。」愛奴以極快的手法,將紅內衣從模特兒身上取下來進行包裝,一面抽出一份文件遞給陳美玉。「如何?一物換一物,這樣的交易十分公平,就看您願不願意了。」

珍貴的物品?只要能讓心愛的男人從此回心轉意,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好!成交!」陳美玉爽快的簽字蓋印,接下包裝好的內衣,隨即起身離開,愛奴拉開門送客,仍是一派優雅。

「對了。」陳美玉突然提出疑問:「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兒見過面?我總覺得好像看過妳,卻想不起來……」

愛奴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我想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可能我的臉孔比較大眾臉吧。」

陳美玉遲疑,美人可是很難讓人忘記;不等陳美玉再發問,愛奴話鋒一轉:「這是小店的名片,如有問題可打專線,或按照今日的模式聯絡即可,謝謝您的消費。您的幸福就是本店的服務宗旨,祝福您永浴愛河,幸福快樂,再見。」

陳美玉最後看到的是愛奴深深九十度的大鞠躬,一腳踏出了女廁所,後面的廁所門就被輕輕的關上。

「喀嚓。」

愛奴九十度彎腰後再度抬頭挺胸,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們的確不曾見過,在這一世。」

電風扇還在呼呼作響,空氣中仍舊瀰漫著廁所芳香劑的味道,日光燈的強光打在捷運廁所內,簡單不過的廁所擺飾全部進了她的眼底,這些都是剛剛見到愛奴之前的景象。

若不是手裡有紙袋與名片,陳美玉真的會以為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再扭開廁所的門,裡面卻已不是方才看到的那間高貴典雅的VIP招待室,而是很簡單的馬桶、水槽、衛生紙。

這是怎麼一回事?剛剛看到的是美女、華房,但是現在卻……只是廁所?

難道這美女背後有極大的靠山撐腰?所以有特殊的密道裝置?

陳美玉百思不得其解,開關了幾次廁所門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景色,最後終於放棄走出廁所。此時,進來了兩位一面聊天的清潔工。

「唉啊!是誰把那個廁所故障中的牌子拿下來的啊!」

「就是說啊……要是又有人進去,一定造成馬桶阻塞!」

清潔工再度把牌子掛好,大黃色的牌子上面畫了一個禁止進入的斜線圓圈,風扇的聲音仍轟隆隆的,掩去了所有的聲音。

* * *

「愛奴情愛精品店」桌上擺了一只黃銅色的香爐,上面活靈活現的盤踞著一隻展翅的鳳,吐出裊裊白煙,瀰漫著神祕香氣。愛奴眼眸輕閉,靠在大沙發上,維持著翹腿的姿勢。

有人什麼都不記得,而有些人卻什麼都記得。有人轉世後變了模樣,有些人卻還念念不忘。

她記得那一天黃昏,兩人雇了船遊湖,男人送她珍珠項鍊。也想起她為了證明愛情,扯斷項鍊要男人下湖尋覓珍珠證明愛情。

往事如昨,歷歷在目,然而記得最多的人最痛苦,把失信的諾言記住的人最難過。愛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機會只有一次,她得把握住。

快了,她所有的愛恨,都將了結。

* * *

夜色繚亂,地上一片光點迷濛;一眼望去,盞盞車燈、街燈、霓虹燈像是飛舞的螢火蟲,地上如此燦爛,反倒天上一片沉寂。

陳美玉坐在自己的公寓裡,啜飲美酒,看著美景,牆壁旁擺著平面電視,十幾萬的立體音響正放著老歌,酒精跟音樂應該可以讓人心情放鬆,但是她心裡只想著一件事情──福生現在跟他太太在做什麼?

她咬著唇,眉頭蹙攏,這件事就像咒語般緊緊捆住自己,讓她壓抑得彷彿就快要沸騰般。

提了分手後,男人再也沒打過電話給她,陳美玉忍耐不住,「刷」地一聲站了起來,走到角落邊大理石桌上的電話答錄機旁按下接聽鍵,還是傳來了單調的聲音說道: 「嗶──您沒有留言……」

Shit!」陳美玉重重的捶了一下電話答錄機,暴躁的心情全寫在臉上。

她拿起電話,播出張福生的手機號碼。「福生嗎?我想跟你見面,一次就好。最後一次!」

陳美玉紅著眼,幾近哀求的要求他,自尊在愛面前實在廉價;當思念的心強過自尊,她賤賣了自尊,將姿態擺到最低。

* * *

多年前離開南部老家,陳美玉一個人來到台北這個大城市工作,為了早一點熟悉工作,人家六點準時下班,她每天都加班到八、九點,硬是比別人留得晚,做得多。

每每搭電梯準備下班回家,總會碰上一個男人,第一次見到這麼帥氣又斯文的男子,教人眼睛為之一亮。

擁有一張明星臉孔,高大的模特兒身材,除了他戴在手上的婚戒外,一切都很完美。

兩個人下班的時間總是巧合碰頭,而每次小小電梯的空間裡,二人總保持著點頭微笑的距離。陳美玉注意到他喜歡穿深色西裝,領帶也是中規中矩的顏色,頭髮永遠分同一邊,沒有過時的古板髮油,有時候抹上一點淡淡的古龍水,樸素打扮,卻更加讓人放心喜歡。

她想就這麼看著,保持著適當而友善的距離就好。每當電梯門一打開,見到那張微笑的臉孔,也就夠了。

她從來沒想過,兩個人的距離,會有改變的一天。

意外的命運與突然適時出現的高燒一樣讓人措手不及,每天工作超時的陳美玉,患了重感冒,忍著身體上的不舒服工作著。一如以往,到八、九點下班按電梯──

陳美玉卻在電梯打開之際,暈了過去。

恍惚中看到那個男人往前,於是順理成章的倒在他懷裡,接下來一切她都記不得了,只感覺到一股古龍水的味道好令人安心。

若不是因為這次的高燒打破兩人間的距離,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跟張福生有關連;而這男人在她生病之際,抱著她就醫,細心的程度,教她回想起來都甜蜜。

他意外的關心,讓陳美玉大感意外,見到她傻傻地張著眼兒看著自己,他才搔了搔頭,不好意思的笑了:「妳不要以為我是壞人,我其實觀察妳好久了。」

他的關心言語,像是溫柔的棉絮,輕輕的把這個身處異地孤單女子的心暖了起來。

「我叫張福生,妳呢?」

他們的愛苗,在連續搭了許久的電梯之後,被點燃了。

「我叫……陳美玉。」

異鄉打拚的疲憊,對婚姻厭煩的疲憊,兩顆因為不同原因而湊在一起的心,如同磁鐵般吸人。

愛與生老病死一樣,來的時候不分貧富貴賤,一律平等,每個人總會狠狠地愛上一回,而陳美玉的愛情,在道德窄縫中萌芽。他給予她寵愛與溫柔,她拿自己的青春和努力回報;他為了事業打拚,她隨侍在旁;他出來自行創業,她替他規劃一切。

這麼多年下來戰友與情人的默契與情誼,她怎能放手?

她絕對不願意!

* * *

夜幕低垂。

城市裡的歌舞昇平、紙醉金迷,正要開始。

在飯店門口往來車陣中,張福生把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用力甩了車門,發出好大聲響,來往旅客頻頻向他注目。張福生見到周遭的目光,這才稍稍收斂,把風衣的領口拉起,掩住口鼻,往旅館大廳走去。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兩眼的血絲跟泛起的青色鬍渣,令張福生看來格外狼狽,兩旁鬢角泛白的頭髮冒出了一些,與平常大企業家光鮮亮麗的形象完全不同,此刻就像一個平常不過的中年男子。

他開拓出一片令人自豪的商業王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夜闌人靜時,卻發現自己犧牲掉最原始的快樂。

那就是愛。

對於柔順乖巧妻子的愛,早已轉化成家人的親情,在他事業王國如此蓬勃之際,需要一點額外的刺激跟娛樂。

中年的他事業有成,要的快樂再也不是支票數字上多幾個零,他要單純只愛「張福生」這個男人,而不是他背後價值連城的附加價值。

陳美玉的出現,的確讓枯燥乏味的生活多了一份刺激與悸動。這個女人有著能與他心靈相通的聰明頭腦,還有年輕新鮮又青春的肉體,這飯店裡有過他們最歡樂的時光。

然而──權力是最有效的春藥,外遇是權力帶來的甜點,當甜點想要成為正餐,再怎樣的快樂,都會開始變膩。

這一切都只是過去。

「叮咚!」

張福生按下門房電鈴,白漆的大門打開,那個曾經讓他瘋狂愛戀的女人,素著一張臉,裹著浴袍與他面對面。

「要喝咖啡還是紅酒?」陳美玉讓張福生進門,見到的不是笑意,而是一臉的冰霜,令她盡量壓抑住想要飛撲到張福生懷裡的衝動,用平常的語氣詢問。

「妳還有什麼事?快說吧。」

張福生雖然進了門,卻是背對著她,寧可望著窗外那一片閃亮亮的黑色夜景,也不願意正眼瞧她。

「你是認真的嗎?分手……」陳美玉低聲的說著,像是午夜裡的水珠落入湖面,聽來哀怨。

「美玉,妳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麼現在變得又笨又傻?」張福生不耐煩的說著,對於她的占有跟哀求,再也不是憐惜的愛情,「我老婆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她最近天天都跟我吵,前幾天還割腕自殺,醫師說她手腕的小神經全斷了,失血過多,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觀察,我在加護病房外待了好幾天,她情況不穩定……」

張福生一轉頭,原本還是憤怒跟不耐煩的情緒瞬間凍結。

「可你也說過你愛我的。」

陳美玉身上的浴袍褪下,那一身豔紅的內衣襯著女體雪般動人,一雙無辜的大眼含淚,晶瑩剔透的淚花足以融化鐵石心腸。

「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快樂開心的事,你抱著我再把要離開我的話講一遍!如果真的是你的決定,那麼我就離開你!」

高聳的胸部因為哭泣的關係一上一下的抖動,美麗的圓弧形陰影若隱若現,像是勾魂的律動,紅色的內衣遮不住陳美玉白皙的大腿,完美的下半身比例加上淚眼攻勢,瞬間讓張福生失了神。

她……有這麼美嗎?

張福生眨了眨眼,仔細的想要把陳美玉看清楚,這張臉孔他在這些年已經看了數百萬、數千萬次,再怎樣美麗的女人都會有看膩的一天,但是剛剛這麼一轉身,張福生與陳美玉四目相望的瞬間,他卻再次為了陳美玉心動!

「來啊!抱著我!」

相較於張福生的被動,陳美玉先採取主動,她快步的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往自個兒的腰上一放:「如果你真的不愛我了,就推開我,大聲的告訴我,我們真的結束了──」

張福生沒有推開她,而是用一種極為激情的方式,將自己的唇貼在她的紅唇上。

愛的感覺回來了。

她的唇張福生不知道吻過幾千次,然而這一次卻是張福生最慎重的一次。她像他手心上捧著的寶貝,一股令他心跳加速的情感不斷湧出,四唇相接的吸吮帶出更多更多的感覺,他想要她!

她感覺到張福生摟著自己的力道加重了些,接吻的方式也溫柔多了,張福生變了,對她的態度熱情如火。

她從未看過張福生這麼猴急的褪掉衣服,她感覺到張福生那雙眼睛像是被施了定魂咒,直定定地看著她,黑瞳裡急躁的像是要噴出火來,隔著紅色的內衣,她的肌膚與他曖昧的接觸摩娑,粗糙的大手掌愛撫著她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撩起內衣,他的手一使勁,拉開了綁帶的蕾絲內褲。

「你別這樣──」她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又捨不得這樣的接觸,「不是說要分手?」

「不分了。」他的霸道瞬間占有了她,用一種幾近迷幻的聲音說道:「我現在才明白妳對我有多重要,我再也不要離開妳了!」

激情的火花,再一次在偷情的老地方上演。

張福生的動作比過去都還要激烈,還要渴望,她任由他予取予求。

「鈴鈴鈴──」先前被拋下的風衣外套,傳出急促的手機鈴聲。

「有電話來了……啊!」陳美玉被手機的聲音打斷纏綿的情緒,望向地上的風衣。

「不管它。」男人專注於她的肉體上,低沉的拒絕接電話,衝刺的速度再次加快。

「鈴鈴鈴──」手機在大衣內持續抗議。

「但是……」

「沒有但是。」他直挺的穿透著她,像是緊緊攀附的連體嬰,快感直衝腦門。「現在我只想妳。」

「鈴──」手機在抗議的哀嚎聲中噤聲。

「您所撥的號碼目前無法接聽,請在嗶一聲後留言。」手機進入語音留言,另外一端卻傳出震撼的訊息。

「喂?張先生,我這邊是醫院,我們打了很多次電話給您,請您盡速與我們聯絡;您的夫人剛剛因為突發狀況無法止血,經過搶救之後,很遺憾……張太太……」

* * *

三天後──

「真的太神奇了!謝謝妳!」

透過話筒,陳美玉的聲音幾乎要穿破愛奴的耳膜,還能感染到陳美玉的那一份喜悅。「我真的非常、非常謝謝妳賣給我那件內衣,現在他完全回到我身邊了!在飯店待了三天,他都不肯讓我下床呢!」

陳美玉現在好快樂,沒有想到張福生再度回到自己身邊,宛若熱戀,她壓低了聲音,偷偷的說:「我現在是趁他去洗澡的時候,偷偷打給妳的呢!這件內衣我買了!」陳美玉爽快的說著。

「您確定購買了嗎?那麼……小店將自動從您身上取走一件珍貴的東西。」愛奴甜笑著。

「沒問題!妳要拿走什麼?」陳美玉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這些年來她身價只漲不跌,收藏的珠寶也很多,珍貴的東西再買就有了。「看妳要我珍藏的骨董還是珠寶都可以,我還可以給妳我的財產清單。」

「我收取的款項,不是財產,而是您剩餘的壽命。」

「什麼?妳開什麼玩笑?」陳美玉錯愕,隨即大叫了起來。

「您……曾說過……要用……生命來作……擔保……嘟──嘟──」不知道是手機收訊不良,或者對方掛了電話,原本的對話從不清楚到被切斷,變得相當突兀。

「可惡!」陳美玉大吼摔了手機,一種驚恐跟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件內衣要用她的性命來交換?

陳美玉站了起來,想要開電視轉移心情,卻沒想到看到讓她訝異的新聞跑馬燈──

「商場女強人方慧芸在自家床上暴斃,屍身全裸下體紅腫塞滿成人玩具,警方目前正著手調查,詳情請看整點新聞……」

是方老闆!

陳美玉的臉霎時變得慘白,方老闆正值壯年,而且每周都有上健身房的習慣,不太可能會暴斃!這絕對不會是一場巧合,那些凶器玩具很有可能是愛奴賣給方老闆的。陳美玉連忙拿起剛剛摔在一旁的手機,想要打給愛奴。

「妳打給誰?」

剛從浴室出來的張福生看到這一幕,低沉的聲音叫陳美玉嚇了一跳。

「我打給客戶……」陳美玉望著張福生,發抖的說著。感覺他不太對勁,紅色的血絲布滿整個眼睛,不笑的臉露出一種野獸似的陰沉凶狠。

「我不是說過,不要管其他的事情嗎?」張福生提高了音調,一絲不掛的走到床邊,搶過她的手機,大聲問道:「有什麼人會比我更重要?」

「你當然是最重要的,但是──」

陳美玉想要拿回手機,卻撲了個空,張福生長臂一伸,將她擄過來一陣蠻橫的親吻,這行為讓她生氣了,立刻打了他一巴掌!

「別鬧了好不好!現在不是做愛的時候!我們已經待在飯店三天了,該出去了!」

「妳是不是有別的男人?」張福生的臉上出現五爪紅印,陰沉的眼神像是要把陳美玉給吃了。

「沒有!你弄痛我了!」張福生的手心一握,陳美玉腕上立刻出現一條紅痕。

「還說沒有?剛剛明明看到妳在跟別的男人打電話!」張福生被打的憤怒加上陳美玉的反抗,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上,並且緊緊掐住了陳美玉的脖子!

「我說過不會離開妳,妳怎麼能這樣變心?」張福生的眼睛直瞪著痛苦的陳美玉,用盡全身的力量壓向陳美玉的身體。「我愛妳,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離開妳,妳怎麼可以──」

「咕……」

陳美玉的雙腳不斷的蹬著,雙手緊抓著張福生的手,卻無力撥開,眼看肺裡的氧氣一點一滴的用盡,只能張大嘴巴發出單音抗議;身上的紅色內衣,因為掙扎的關係開始詭異的變化,有一股液體溢出的感覺。

「呃……」

陳美玉往下看,卻看到令她顫慄的畫面!

那一件讓張福生回心轉意的內衣,這時候突然開始湧出大量鮮血。

數道血痕,最後變成可怕的血泉瀑布,從她的紅色內衣迅速的流下來。

突然間內衣整個鬆開,隨著那鮮血的流向破碎了,她赤裸的身子除了紅色的鮮血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遮蔽物,除了紅色,還是紅色。

她剛剛用力的掙扎,令她的上半身跌在地上,成了頭下腳上的詭異姿勢,而鮮血就順著她的姿勢,慢慢地從腳往下淹沒她的口鼻。

「妳不能離開我──」

用掉最後一口氧氣,陳美玉瞪大眼,張大口,僵直地在張福生的懷裡躺著。

* * *

「現在為您插播最新晚間新聞,在台北東區飯店裡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死者是一名二十八歲的女性,身分確定為大企業家張福生的機要祕書陳美玉,根據目擊者表示,當時發現張福生跨坐在斷氣的死者的身上掐著死者脖子,而醫院方面表示,張福生夫人在幾天前割腕自殺,在送入加護病房急救後不治……」

愛奴斜躺在金邊沙發上,拿起電視遙控器,電視螢幕上出現了人頭鑽動,還有覆上白布的屍體被救護人員扛出的畫面,配上女記者口沫橫飛的旁白,更顯得詭異可怕。

她店裡的東西,絕對會讓顧客達成願望。

張福生到她斷氣為止,沒有「離開」過她。

上輩子,陳美玉沒有學到「專情」這件事。

嘴上說說的愛,就像一呼一吸間的空氣,瞬間無蹤無影,「他──陳美玉」在前世對「她──愛奴」極為寵愛,然而卻沒告訴她,「他」是有元配的。

對她沒說實話,對元配亦是如此。

愛奴永遠忘不了謊言糖衣融化之後的愛情有多不堪。「他」的始亂終棄對她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轉變。

有些恨,是比死還要令人痛苦的。她尋了這麼久,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她對前世的「他」有多愛,恨就有多深。愛奴沒有對陳美玉說,這一次,店裡同時做成了「兩項」交易。

她讓陳美玉圓了她的夢想,令她的情人永遠不會離開她。

她也讓張夫人圓了她的夢想。

* * *

 十天前……

愛奴迎接每一個客人,總是笑臉迎人,總是親切待客,而臉色蒼白,戴著墨鏡的張夫人,卻是許久不發一語。

「夫人,您不說您的需求,小店恐怕難以提供給您服務唷。」愛奴親切的提醒,一面如數家珍的說著:「本店有按摩棒、小跳蛋、情趣椅……」

「我想要一種能讓仇人痛苦的玩具。」

張夫人把墨鏡摘下,素臉上那一雙紅腫的眼睛,教人看了十分不忍,即使歲月帶走她的美貌,卻留下了極為高貴的雅緻氣質。「我知道妳可以實現我的願望,而我可以給妳我所有的一切。」

「您確定?」愛奴揚眉,對於開門見山的顧客,特別令她有好感。

「我不能原諒……」張夫人咬牙切齒,淚水從臉頰上滑落,「我不能原諒我掏心掏肺為了這個家付出了一切,竟然落得讓丈夫背叛的下場……」

「那麼,就算要用盡您全身的鮮血,也要實現您的願望?」愛奴遞給了她一張面紙,抹去了淚,卻抹不去張夫人心裡的恨。

「當然!用什麼方法都可以!」張夫人又哭又笑,情緒完全崩潰,「讓我這麼多年咬牙支撐下來的,就是他的愛啊!居然這麼諷刺!哈哈哈……」

愛奴記得她的哭笑,那深層豐沛的感情,就像那時候天真的自己。

她成全了張夫人的願望。

一個女人離不開一個男人的最大原因,到頭來不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付出如此之多,不甘心自己的愛被踐踏。

總是在心裡有著幻想,總有一天感動他;但個性改不了,不對的愛情總有如黑洞,只有有去無回的毀滅。

愛奴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伸手拿起遙控器關了吵鬧的電視,瞬間屋子裡又一片寧靜,只剩下她那雙如貓般閃爍的眼眸,透著一絲神祕難測的光采。

這只是她復仇的第一個目標,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要報復的對象,也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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