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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懍天后.哈娜──暢銷系列「哈娜陰陽眼」作者

這房子裡不是只有人而已
不知名的房客,就要現身了……

【特藏版特別收錄】番外篇──哈娜超值加長版

《亡命感應》
作者:哈娜
封面繪者:David Ho
初版日期:2010/03/15 | 售價:160元
販售地點:全省各大書店、網路書局

內附精彩試閱(TRILOGYⅠRoomer)
 
簡介

在這個氣氛詭譎的房間中,六個人及一具屍體進行著怪異的儀式……
他們即將拿到一筆龐大的遺產,但是得先把由他們繼承的房子裡的房客趕走。

這房子少說也二十來年了,建築風格老套得不像話,院子枯葉乾枝及從牆外丟進來的垃圾堆了滿地,院子角落的亂草堆中,竟然插著「XXX之墓」的木牌……
這房子早該被打掉了,千瘡百孔,唯獨只剩最後一間房間--它上鎖了!

住在上鎖的房間裡的那個房客到底是誰?為什麼無人的客廳牆上突然寫了大大的三個字──滾出去!
這間房子裡,到底住的是什麼樣的房客?

作者簡介

哈娜

我喜歡恐怖,說得正確點,我喜歡恐懼,最主要是因為那份晦暗及虛幻吸引我,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恐怖,都能喚出每個人心裡原本被保護的害怕,小時候曾玩過的鬼屋,到長大非要玩得驚聲尖叫的遊樂器材,都是恐懼的媒介。
但,最簡單又最引發人內心最深處的驚嚇,就是永不消失的鬼故事,就像我們腦中不時會響起某一首歌曲,鬼故事一但進入你腦海中就不會消失,因為它已經成為你恐懼的一部分了。
我常去這裡:
http://www.gamez.com.tw/
還有哈娜的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hana1002

精采試閱

TRILOGYⅠRoomer

我不信鬼的。

至少,沒有親眼見過之前,我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這世界還不夠亂嗎?戰爭、飢餓、攻擊、仇恨……已經讓世界滿目瘡痍,何必要鬼神來再參與?彷彿這一切還不夠似的。

所以,我不信鬼的。

只不過……

人的信仰在經歷變化之後是會改變的。

對……你猜對了,我遇到了非常不可思議卻不得不信的事。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我們存在著。

這種說法實在模糊,現今科學發達的程度讓人難以想像,連自然生成的西瓜都能種成方的,又有誰真的能百分百保證種種無法解釋的奇異現象不是鬼神所為?說不定哪一天,人類與鬼魂是能並行生存在這世界上也是有可能的,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嘛。

幾萬年前,人類哪能想像現今世界的模樣?不經證實就否定所有超自然現象也未免過於狹隘,鬼魂也是人死後變成的啊,根本就不稀奇了,還有人跟鬼結婚,還不是生活了一輩子,經歷過的人言之鑿鑿,沒經歷過的人也只是聳聳肩,不去爭辯,這到底是沒意義的事。

我看我是昏頭了,說這些幹嘛呢,都說了沒經歷過的人,硬要人家相信也難,說不定還是不要經歷的好,這種事很難想像的,就像沒吃過人肉,又有誰能精確形容出人肉的滋味?是鹹的?還是油的?說不定是甜的,連想都會頭皮發麻!又不是心理變態,有毛病的人才會去想這些事。

看看我在說什麼啊?平常我不會說話這麼沒頭沒腦的,這不是自誇,但我跟你保證,舌粲蓮花是我的謀生技能之一,任何一句會讓人皺眉頭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字,我都會小心翼翼地斟酌再三,以防踩到地雷,誰叫我們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現代?說真話只會被當成瘋子,我只是虛偽,並不特別愛出這種鋒頭。

你看看,我又來了,又說到別的地方去了。

沒辦法,誰叫我現在躺在這裡?一動也不能動的,只能自己跟自己說話,這或許是後遺症也不一定,曾經聽人家說經歷過意外是會產生幻聽或幻覺的,說不定我現在剛好就在那種如真似幻的狀態,真希望這個幻覺快點過去。

誰叫我出了意外呢,一動也不能動的,只能自己跟自己說話。

……

你願意聽我說嗎?

我剛好有時間又有點無聊。

你也是吧?否則我講了這麼久的話,你早就打斷我了,所以我就當你是吧。

事情是這樣的……

  ※

一個月前。

「啊?遺囑?」我用肩膀夾著話筒,七手八腳地整理手上的報表,方才電話響起時不小心打翻了咖啡,現在桌面上一團亂,我抽了一大堆面紙蓋在文件上,「我怎麼不知道叔公還有一棟房子?這些年他的財產都是由我們事務所來處理的啊。」

「你問我,我去問誰?虧你還敢說什麼叔公最疼你,疼到他有一棟房子都不知道?」大姐的聲音聽來跟我一樣忙碌,講話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一倍,「看來叔公另外找了律師事務所來替他立遺囑,對方一直連絡不上你,卻輾轉找到我這裡來了,對方很急,叔公好像要把那間房子給你,我現在忙得要命,待會還要帶客戶去內湖看房子,我快遲到了,你快把電話抄下來,電話是……」

她火速地嘰哩呱啦唸了一串,也不管我到底有沒有記下來就掛了電話。

「真是的……。」我瞪著話筒,滿頭霧水,我現在也很忙啊,待會還要陪老闆去應酬,還有幾件土地糾紛官司連檔案都還沒翻開,行程滿到快翻過去,桌上六線電話同時響個不停,哪來的時間去管叔公的遺囑?

但念頭一轉,叔公有一間房子要留給我?我怎麼從沒聽他提起?想到這裡,我忽然失笑,當然了,叔公臥病在床快要四年了,早就是半個植物人了,而這些年我見到他的次數用十根指頭都數得出來,就算他想告訴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過……,我默念著匆忙抄下的電話號碼,總覺得這號碼熟悉得緊,卻一時想不起來,就在我努力回想時,助理小葉捧著一堆紙條滿頭大汗衝進來,同時耳朵上的無線藍芽還在喂喂喂個不停,她的無框眼鏡半垂在鼻梁,抓到空檔對著我直嚷嚷:「你的電話快燒起來了,二線是法院伍書記,三線是大鼎開發的詹董事,六線是你大學同學約吃飯,你要先接哪一線?」

「三線!」我連忙回應,馬上伸手按下閃動的紅色小燈,換上職業用的開朗假高音:「詹董事!好久沒問侯您老,什麼大事得要勞駕您親自打電話?」

電話留言一波接著一波而來,我必須專心應付這頭老狸貓,這死老頭說什麼都要抬高土地售價,還質疑我擬的合約有瑕疵,當初為了這份合約,我整整兩個星期都埋在土地法及稅法裡,連才交往兩個月的女朋友都跑了,結果買方竟然不知怎麼查出大鼎開發所丈量的土地面積劃到約十分之一的政府公有地,拒絕依照合約上的面積及金額簽約,要求重新談過。

這下子非得要重新再丈量一次,這混蛋老狸貓居然還說什麼地契上的面積沒有錯,我天殺地根本連地契都沒碰到一角,更別提看到內容了。若要求丈量,這筆費用就要由律師事務所來出,這死混帳連這筆錢都要省!我心裡早就連連訐聲不停,但嘴上還是口角春風,不知情的人看了可能還會以為我現在正談成一筆龐大的生意呢。

我揉捏著寫下電話的小紙條,遺囑的事只得下了班之後再找時間連絡對方,不管怎麼樣,平白無故多了一間房子總是讓人感到開心的,就算是老狸貓也不能破壞我獲得一筆財產的喜悅。反正叔公又不是明天就會死了,總不急在這一時。

我想著,笑著,全然不知道意外總是不期然地發生。

  ※

我完全預料錯誤,叔公就在隔天的清晨五點離開人世。

當我睡眼惺忪地接起從不關機的行動電話時,那頭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

「敏佑!叔公死了啊!」

我楞了會,「二、二姐!?」

「叔公半小時前走了,你快來。」這倒稀奇了,我這二姐自從五年前遠嫁日本後,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她是有心電感應不成?

「二姐,妳怎麼回來了?」雖然叔公突然過世讓我驚訝,但還比不上二姐忽然回台灣的程度,竟然就挑了個叔公過世的前幾天?

「說來話長,你先來吧,我跟大姐在叔公家。」她啜泣地說完後就收了線,我還處在餘驚的恍惚中,她們怎麼會在第一時間就到了叔公家?哼!恐怕是為了遺產來的吧?

看樣子得請個假走一趟,先傳個簡訊給老闆,等到天大亮後再打電話報備這件事,我半張著眼,看著鏡中尚未梳洗的自己,鬍渣密密麻麻,眼角還沾著眼屎,滿臉油光殘著口水的痕跡,但腦子已經從掛上電話那刻起開始運轉。

刷牙的同時,我邊想著今天已經安排好的行程,一一想著要把行程挪到哪個時間比較妥當,今天首要事件就是連絡老狸貓的祕書敲定重新丈量的時間,順便約她去吃個小飯之類的,說不定還有個春宵可歡樂,老狸貓說起來做人很沒水準,但對女人的品味卻相當一流,他的祕書不但能幹精明,據說「其他功夫」也是了得,鏡中的我有點笑容了。

看著鏡子裡那個微笑的男人,忽然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血管裡流的一定是水銀混和鐵血,常年照顧的長輩死了,我還能這般從容地思考行程,甚至還幻想跟女人約會笑得閤不攏嘴,絲毫不感到難過。

沒辦法,我是真的不感到難過,自從所有能照顧叔公的人都相繼去世後,照顧沒有結婚且年紀老邁的叔公便落到我們三姐弟的頭上,對於照顧老人家這種事,我們三姐弟完全沒概念,只得讓錢去打理,這年頭只要有錢就什麼人都能找得到,我們請了個全天候的看護,為了怕看護暗中虐待叔公,我們更是加裝了監視器預防,認真說起來,我們也不算對叔公不好,只能說我們太忙碌,忙到心靈連一點點關懷的空隙也擠不出來,實際付出關心是得要花時間的,人道上盡點義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

也由於這種種因素,像這種三姐弟相聚在一起的場合在這些

年幾乎是沒有過,最近的一次是在二姐的婚禮上,還是硬湊出時間來的呢。

大姐是個工作狂,與其說她是工作狂,不如說她是愛錢鬼,只要有錢賺,她甚至是可以六親不認的,她最常講的一句話就是:「爹親娘親,不如錢親。」

曾經有一次,媽媽那邊的一房遠親要在台北買房子,明明一間四佰萬的二手公寓,地段屋況都不算上等,硬是被她抬高到五佰萬,暗中虛報,足足賺了這近百萬的差額,天曉得她用了什麼手段,把人家的皮剝了兩層,人家還千謝萬謝地送上一份大禮,真是被狗啃了良心,早晚有一天會被錢害死,但我想就算是被錢害死,她也會含笑九泉吧。

而二姐則是個標準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敗家女,花錢如流水就是在形容她這種人,你看過有人每餐都要吃上幾千塊的沒有?台灣首富也沒這麼凱吧?我從不知道她的職業,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為了物質享受下海了?否則怎麼能這般揮霍還不見疲態?大姐的想法跟我差不多,暗猜她被有錢人包養,而且是超級有錢人,原本我以為大姐會斥責她這般敗德,沒想到她想盡辦法打聽是想探查有沒有生意可做,某種程度來說,這種有利可圖的性格正是證明了我們是一家人的最好表徵。

還好在二姐尚未把我跟大姐搞垮之前,找了個日本凱子嫁了,否則不是我失手宰了她,就是大姐會把她片片生吞了。

總之,我們今天是聚在叔公家了。

一進門,大姐、二姐便一齊迎了上來。

「敏佑,你連絡那個律師沒?」大姐首先劈頭就問,她素著臉就來了,平時被彩妝遮蓋的幾丈高粉底快讓我記不清她的真實樣子,猛一看還真有點像我媽。

「沒有,我哪來的時間,昨天我忙到一點多,還在家裡加班到三點才睡,兩個小時不到就被妳們吵醒,我哪來的美國時間。」我不耐地越過她,睡眠不足就容易精神差,精神不好要我保持耐性周旋實在強人所難,可是二姐緊接著也貼上來。

「那你快點打電話給那個律師,讓他來宣讀遺囑。」

幾年沒見二姐,她胖到我快認不出來,方才她衝上前時,我還一時搞不清楚是誰,她一向以自己的美貌及身材為傲,怎麼現在成了一頭母鯨魚?

「這麼急幹嘛?我還沒看到叔公耶。」

「人都死了有什麼好看,既然遺囑裡有要給你的財產,自然也會有我們的。」大姐從皮包拿出梳子及化妝用品,連忙開始整理門面,嘴上還吱吱喳喳個不停,「我一接到阿嬌的電話,馬上就衝過來了,昨晚我還想著叔公可能時日不多了,才這麼著急地要找到你,沒想到也不過轉眼的時間。不曉得叔公的遺產有多少喲。」

我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神情落寞的中年看護阿嬌,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整理客廳的空間,準備騰出地方來好讓殯葬業者布置靈堂,說不定在這群人之中,她才是最關心叔公的人。

我暗自聳肩,那又怎麼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因為賺錢而照顧的老人家也會有那麼一點情分在,更別說她照顧叔公四年了,流點感傷的淚水也是人之常情。

「二姐呢?怎麼突然回來了?」

「呃……我……」二姐揩了揩汗,白胖的樣子倒像個養尊處優的日本貴婦,只是好像少了點什麼?

「哼,被老公離婚出來啦!有小妖精篡位,她這正宮娘娘就被一腳踢出來了。」大姐正在畫眉毛,眼睛還有空閒朝這裡瞄眼,「真會挑時候,就選在叔公死的時間。」

二姐雖然想回話,但一時找不到話反駁,我就說,原來是少了手上那顆沉甸甸的大鑽石,怪不得就是有些不對頭,二姐身上竟連一件珠寶也無?沒有珠寶襯飾,二姐就跟步入中年的熟女一樣平凡,看樣子是被徹底趕了出來,連面子都不留餘地。

「叔公的遺產夠我花用一輩子了,誰稀罕那死鬼?」二姐咬著肥抖的下巴,一付恨恨的模樣。我在想若真的拿到一大筆遺產,二姐該先去抽個脂之類的,多少整回一些原來的樣子,至少看了也順眼,我眼裡容不下一顆醜陋的砂。

「叔公在哪?」我不理她們,逕自問阿嬌。

阿嬌抬頭看看我,雙眉間有股恬靜的神韻,還帶點兒憂傷,我突然覺得阿嬌在年輕時應該算得上是美人,她很淡很淡地嘆口氣。

「古先生,您……還是別看的好。」她輕輕阻止我走近臥房。

「為什麼?」

「古老先生的樣子不好看。」她又說,感覺得出來真不想讓我進去。

「死人哪有什麼好不好看?我總要見他一面。」

「葬儀社的人就到了,讓他們替古老先生整理過再看,好嗎?」阿嬌再度阻止我,語氣幾乎是懇求了,接著用耳語般的聲音說:「總得替長輩留點臉皮……」

若是平常,我不會這麼堅持,但今天我睡的太少,又睡的不好,囤積在體內的鳥氣還沒散光,實在體諒不了一個死人的心情。於是我略推開阿嬌,打開房門就走進叔公的臥房。

門一開,房裡燈光不強,長年屬於老人的體味,藥水味、尿騷味、還有一些無法具體形容的氣味濃濃地充滿房間,我皺緊了眉頭,我知道阿嬌一向很盡心在照顧叔公,只是這股味道是怎麼回事?這房間臭得像糞坑!

床上的叔公是半坐著,在昏暗的光線下,無法得知他的表情,這跟我設想的有點不同。為什麼叔公是坐著,而不是躺著的呢?

我又靠近一些,腥臭的味道更重,簡直嗆得我難受,掩著鼻,我仍持續靠近,某種預感油然而生──大部分來自阿嬌的警告──我直覺叔公的死相可能真的好看不到哪裡去。

阿嬌跟在我的身後,可能怕我犯噁心,一直亦步亦趨地,「古先生,我覺得您還是出去……」

「閉嘴。」我被惹毛了,這女人怎麼回事?身為叔公的親屬,我不該見他一面嗎?還是她其實並沒有認真照顧好叔公,怕我查覺到她的失職?

阿嬌被我這麼一凶,閉上嘴巴,安靜地退到一邊去。

叔公穿著一件便袍,頭部半垂靠在床頭上,胸口露出大半肌肉,一節一節的肋骨清楚分明,被藥物侵蝕的單薄身體乾得像張被燒焦的紙,他的膚色看起來更像,叔公的排洩物流滿了床鋪,難怪臭成這樣,而更令人覺得頭皮發麻的卻是他臨終時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由自主問出這讓人迷惑的情況,「為什麼叔公的臉變成這樣?」

叔公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個已臥病了四年的病人,他的雙眼張得極大,嘴巴盡可能地大開,牙肉全都暴露出來,正確一點地形容,是五官全部都張開,臉上有數不清的傷痕交錯,甚至部分臉皮是硬生生扯下來的,幾絲皮肉被撕碎,黏貼在下巴,血跡一路沿流到胸前,濡濕了便袍的領口,他的一隻耳朵更是被扯下了一半!

這景象嚇得我連退三步,「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聲音緊緊鎖住,如同被卡上了一道鎖,說不出一句話來了,感到一陣陣的發麻,從頭涼到尾。

阿嬌欲言又止,「剛才我已經告訴過您了……」

「妳他媽的沒告訴我為什麼叔公是這種見鬼的模樣!」我知道我有些無理取鬧,但這種情況能怪我情緒失控?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人見到這種死屍的樣子,脾氣能好到哪裡去?更別說那是親人了。

「古先生……不要亂說話啊……」阿嬌擔心地阻止我,「在亡者面前不要說這種失禮的話。」

我的腦袋熱烘烘地,驚嚇的情緒一時恢復不過來,於是我轉身快步走出房間,阿嬌隨即趕上。

大姐已化好了妝,見我一臉慘白地從房間裡走出來,問:「你怎麼了?見到鬼啦?」

「閉嘴!」我吼了出來,她們兩個絕對是沒見到叔公的樣子,否則怎麼可能會這般冷靜?

「幹嘛啊你,發這麼大脾氣?」二姐也附和著,現在她們最關心的並不是叔公怎麼死的,而是他死了之後,遺產該怎麼分配。

「妳們看過叔公沒有?他的樣子不正常,妳們腦子只想到錢嗎?」我突然感到厭惡,雖然我沒有立場對她們發脾氣,但我真的被嚇到了。

「不正常?」她們兩個面面相覷,疑惑不已,「什麼意思?」

「妳們自己進去看。」我指向房門。

「古先生……」阿嬌又來了,仍然想阻止姐姐們進房。

我質問阿嬌,「我問妳,叔公到底怎麼死的?」

阿嬌低下頭,迴避著我的質問,「醫、醫生就到了,或許您可以問問醫生。」

「少敷衍我!」我是律師,不是醫生,但電視看的多也分辨得出來病死跟橫死的差別,雖然我從不知道叔公真正生的是什麼病,但有什麼病會讓病人把自己的臉抓爛成這樣?叔公又不是精神病患,更別說他早就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

就在這時,從叔公房間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像兩隻被踩了尾巴的狗,叫聲交互傳出。

我的兩個姐姐跌跌撞撞,兩隻腳當成四隻腳,一路狼狽,連滾帶爬,「叔、叔公……怎、怎麼……」

我才想說些什麼,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原來你們已經到了。」

我們不約而同轉向門口,一位身形窈窕,穿著嚴謹俐落的女人提著公事包跟我們對望。

我目瞪口呆,「怎麼是妳!?」

「當然是我,如果你早些連絡我,就不會如此驚訝。」她從容優雅地走近我們,絲毫不見倦容,現在是早上六點半,她竟然像是醒了好幾個小時般一絲不苟。

這個女人叫唐書亞,是我大學時代同科系的學妹,人長得漂亮,能力又強,處事圓滑,八面玲瓏,在業界小有名氣,由她經手的案件獲得不少好評,擁有許多政商名流的客戶,她的名字時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跟我所屬的事務所是敵對的立場,最討厭的一點,她是我的前女友,難怪我初見大姐給我的電話號碼會如此熟悉。

她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我要連絡妳?」我語氣冷淡,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刻、這種情況下遇到前女友,而且還是不歡而散的分手,我怎麼也忘不了分手的理由,實在叫我熱情不起來。

「我已經請你大姐轉告你了,有關古老先生的遺囑……」她的眼睛透過鏡片盯著我,那眼睛過分的清澈,完全地公事公辦,我最恨她這種態度。

「什麼?妳承辦了我叔公的遺囑?為什麼他會去找妳?」

「這很重要嗎?」

「當、當然……」當然不重要!叔公愛找誰處理遺產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但為什麼偏偏是她?

「就是妳承辦了叔公的遺囑?」二姐問,她站到離房間最遠的地方去,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叔公的屍體,嘴角還有些抽搐,我有點幸災樂禍,活該!

「是的,我姓唐,叫書亞……」她瞄了我一眼,「是古先生的朋友。」

「以前的朋友。」我想也不想地接話,事實既然是這樣,也不能去跟叔公抗議,但別想我給她好臉色看。

「既然妳來了,就快點宣布遺囑內容。」大姐已經整理好被驚嚇的心情,神氣地指揮起來了,果然是金錢動物,只要有利益,就算要她去墳墓堆裡去跟死人打滾一晚,我想她大概也會含淚答應。

唐書亞畢竟是見過不少世面,並沒有被我的兩個姐姐這種嘴臉嚇唬,她平靜地說:「必須等醫生到來,並且開出具體的死亡證明書之後,在法律上才能確認古老先生的死亡事實。」

「有沒有搞錯!都死成那樣了……」二姐嚷了起來,但想到叔公的模樣又膽怯下來,「我是說,只要妳去看一眼就知道他真的死了啦。」

「那個什麼蒙古大夫到底什麼時候到?」大姐也跟著罵罵咧咧,相當不耐煩。

這時阿嬌插了話,「我……我剛才打過電話,醫生差不多再五分鐘就到了……」

「不用五分鐘。」阿嬌話還沒說完,又出現另一個人的聲音,「我這不是到了?」

再一次地,我們又一起往大門口探去,這次出現的不是冷漠的律師,是一個滿頭白髮的……年輕醫生?

約有接近一百八的身高,亮得有些不自然的白髮相當搶眼,五官平凡,小眼睛,小鼻子,細嘴唇配上一對招風耳,是那種你在路上看過一打還不見得記得起來的臉孔,身上穿的不是白袍,而是一般的灰色西裝外套及休閒長褲,唯一讓他看起來像醫生的地方是他的手提包跟聽診器。

「呃……」我有點語塞了,我記得上一次看見的醫生不是這一個,上次的醫生是個年過半百的呼吸道權威,每次見到我都要嘮叨叔公的病情如何如何地重,而他又是如何如何地盡心盡力,我老是記得他在叨念我時,鼻孔深不見底地張得老大,除了相同的白髮,我看不出眼前這個醫生跟上一個有什麼相同之處。

「古先生!」他看起來似笑非笑,朝我熱絡地伸出手來,「我是古老先生的新任醫生,我姓秦,上個月開始接替蔡醫生的業務,我一時找不到你,所以請你的助理代為轉達。」

我仔細回想,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但我的日常生活被一大堆行程及電話給塞得滿滿的,就算小葉曾經告訴過我,應該也是當場就被我遺忘了。

我回握他的手,稱不上粗獷,非常潔淨的雙手,消毒藥水將他的手洗得很徹底,「你好,秦醫生,初次見面。」

「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古老先生的死亡。」他略微點頭,盡力表現出遺憾,可惜這種演技我每天都在演,這位年輕醫生並不真的感到遺憾,只是場面話罷了。

「蔡醫生怎麼了?退休了?」我問,對年輕的秦醫生沒有信心,基本上醫生跟律師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所承受的挫折愈多,經驗也就愈多,年輕就跟沒經驗是劃上等號的,不過叔公都死了,信任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死了。」秦醫生簡短的回答,這次倒沒怎麼遺憾。

我張高眉峰,「死了?」

「是啊,菸抽得太凶,得肺癌死了。」秦醫生微微一笑,有些戲謔。

不錯的下場,呼吸系統的權威死於肺癌,死得比病患還快,真是諷刺的人生結局。

「麻煩你快點開死亡證明,要不律師小姐不肯宣讀遺囑。」二姐打斷我們的交談,從鼻孔哼出一聲冷氣,輕蔑地瞥了唐書亞一眼。

「我得先看過古老先生,確定死因。」秦醫生微笑,攤開手表示,大姐則是翻了個白眼,咕噥幾句,我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叔公的樣子不對勁。」我說,同時注意到秦醫生走路姿勢有點怪……,他是跛的?

「怎麼個不對勁法?」他走進去,其實若不仔細看,也瞧不出來他是跛的,只是我平常習慣觀察別人,這種小動作很快就被我看出來了。

「他像是被人虐待,臉都花了。」此時,我們一同站在叔公的床邊,叔公慘死的樣子再度映入我眼簾,感覺他的皮膚又更醬紫了些?

他的神色凝重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他拿著原子筆,挑起叔公灰白的手指,俯下身子仔細瞧看,「指甲上都是皮肉末……臉是他自己劃花的?」

「叔公一直都是意識不清的狀態,又怎麼可能會劃花自己的臉,一定是被什麼人虐待了。」我暗暗看向角落的阿嬌,在這種距離下,只要有心還是聽得見,而我就是要她聽見。

「誰說他意識不清?」秦醫生用著怪奇的眼光望著我,指了指離床不遠的桌子,「上個星期我們還一起下過棋。」

桌上的棋盤還殘著上一局的棋勢,尚未分出勝負,桌子的兩端分別有計時器,而且桌面很清潔,顯示經常有人使用,這下換我驚奇了。

「咦?怎麼會?」我楞住了,「不可能,我每次來看叔公時,他從沒清醒過,根本也不知道我們來過。更何況蔡醫生說他的情況一直都是這樣……」我住了嘴,轉過去質問阿嬌:「這到底怎麼回事?」

「古、古老先生要我別跟你們講……」阿嬌低下頭,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相當不安,「他其實一直都還算健康。」

我完全不明白,「叔公幹嘛要這麼做?」

「他……其實是想知道你們誰比較關心他……,如果在他昏迷不醒時,誰來探望他的次數比較多,那他就決定由誰繼承他的遺產。」

我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人說老人家就像小孩子脾氣,我還真的沒想過叔公竟然花了四年的時間考驗我們三姐弟誰比較孝順,然後莫名其妙地死了。

「看完了沒?可以唸遺囑了沒?」大姐跟二姐踏進房裡來,沒聽見我們的對話,現在房間燈火通明,人氣旺盛,相對地她們也就心安了些,平常老在做虧心事的人才會活得這般膽戰心驚,再一次地,我覺得她們真是活該。

「看是看過了,但我無法確定死因。」秦醫生相當有禮且耐心地朝我兩位姐姐說明,「這得要解剖過後才能知道古老先生如何去世的。」

「還要解剖?」二姐的肥下巴一掉,足足掉下兩層,「怎麼無法確定死因?叔公不是一直都生病嗎?不就是生那個病死掉的嗎?」

看二姐這樣子,我忽然覺得叔公不是老糊塗了,他根本就看穿了我們三姐弟,所以才搞這種把戲。

這時,大姐大步走向唐書亞,盛氣凌人地問:「律師的責任只是要確定死亡就好吧?怎麼死的應該不用去計較吧?」

唐書亞第一次露出表情,即使一縱即逝,我也發現她瞬間的冷笑,她說:「死因當然在我們考量的範圍,但今天我只是來宣讀遺囑的,履行的責任則必須要確定古老先生的死亡為非人為所致之後才能決定。」

我瞇起眼睛問:「妳這是什麼意思?」

她又用那種過分透明的眼神看我,「意思就是,我必須確認古老先生的死亡不是由既得利益者所為才行。」

「妳這女人說話怎麼這樣?妳是在說我們為了得到遺產而害死叔公嗎?妳最好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不饒妳哦。」

「天地良心,我前幾天才從日本回來,我才不可能有時間做這種事呢。」大姐跟二姐兩人紛紛為自己辯白,但唐書亞像戴了面具一樣,眉毛都不挑一下,也不做任何反應。

秦醫生雙手抱胸,「看來暫時沒我的事,等你們完成遺囑宣讀之後,我就要把古老先生的遺體送去殯儀館了。可以嗎?古先生?」

我則是轉向唐書亞,「先宣讀吧,總之我問心無愧。」

唐書亞點點頭,「好的。」

大姐跟二姐還在嘴上抱怨這那的,一看她拿出密封的信封才閉嘴,唐書亞把它翻過來,展示給我們三人看。

「沒錯,封條上面的簽名是叔公的字。」我確認著上面傾斜的簽名方式,這的確是叔公的簽名,所以阿嬌剛才說的是事實,上面的日期是幾個月前的,如果叔公是昏迷的,就不可能立下這個遺囑。

唐書亞環顧我們一圈,接著拆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件,用清楚嘹亮的聲音說:「我,古國政於民國九十六年七月……」

「跳過這些行不行,」大姐粗魯地打斷她的讀誦,「直接到最重要的地方,天都要亮了。」

唐書亞沒多說什麼,「既然如此,請你們自己看吧。」她把信件遞到我們跟前。

我接過信件,一路讀下來,直到叔公的財產項目時停住,我才看清楚金額的內容時,大姐便倒吸一口氣,驚叫出聲:「五、五億!?」

「是的,包含股票、債券、有價證券及數筆不動產、房屋……這些總值約是五億。」唐書亞意有所指地看著我,「古先生應該大約知道古老先生的身價。」

我當然知道,但我所看見的是我們三姐弟所繼承的項目。這讓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什麼?這上面有沒有寫錯啊!」二姐看不懂這上面充滿法律用詞的條文,但她看見了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三姐弟所繼承的只有一棟房子。

「一棟房子!?」

「是的,就是一棟房子。」

「我……我不懂,叔公不是有五億嗎?為什麼只給我們三個一棟房子?」

我原本以為房子由我獨立繼承,沒想到是三個人一同繼承。

「這遺囑是古老先生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之下立的,為了預防萬一,我們全程錄影,各位若有疑慮可以透過錄影查證,我們事務所可以保證立遺囑的過程完全公開且合法。」彷彿預見我們的反應,唐書亞從包包裡拿出一張燒錄的光碟,「就在這裡,同時我們也有數位具公信力的見證人,包含了長期照顧古老先生的方玲嬌小姐。」

我們三姐弟一同看向阿嬌,她被嚇了一跳,迴避我們的眼光。

「叔公竟然留給阿嬌一筆開發區的土地!」大姐接著看下去,不禁大叫出來,「光是這塊土地就值市值快要一億了!而且是在開發區!」她再度強調一次土地的價值,拚命想要在遺囑上找出任何一絲錯誤,同為這業界的律師,我明白唐書亞絕不可能犯這種瑕疵。

大姐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二姐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抬手就是一巴掌,清清楚楚甩在阿嬌的臉上。

阿嬌沒料到二姐會有這般反應,不只是她,我們全被這一巴掌給呆怔了,二姐的手勁不小,甩得阿嬌眼冒金星,二姐扯著阿嬌的頭髮尖叫著:「妳這狐狸精給叔公下了什麼迷湯?他竟然留了財產中最值錢的部分給妳!是不是妳要叔公只給我們三姐弟那棟破房子的?妳說啊妳!」

「不……不,我沒有,我……」阿嬌被抓著發疼,連話都說不清楚。

「還說沒有!妳這……」二姐伸手又要再打,沒想到被硬生生攔了下來,攔她的人正是唐書亞。她一手緊緊扣著二姐的手腕,使之反轉,掐得二姐的臉扭曲得冒汗,頻頻喊痛。

此時,唐書亞冷著臉,眼中射出隱藏的光亮,在我看來,她在生氣。

「古二小姐,請妳自重,否則我可能會建議方小姐告妳傷害,我們事務所是大型綜合的事務所,不光只有土地部門,如何?」

「放……放開我啦。」

「妳再打人,我就報警。」唐書亞甩開二姐的手,扶起阿嬌,口氣凍得猶如寒流來襲。

不知是不是被唐書亞這種氣勢給壓制,二姐果然就乖乖躲到大姐身後去,連大姐也明顯縮了幾成,人家說惡人怕欺,果然沒說錯。

秦醫生看足了熱鬧,臉上高深莫測,醫生、律師及警察大概是最能看盡人生百態的行業了吧,我不理會唐書亞教訓二姐,她是該受點教訓,我專心在遺囑上,注意到下方有個但書。

「所以,」我清了清喉嚨,揚起遺囑,「如果我們要得到扣掉給阿嬌的部分剩下的遺產,就得要完成叔公所開出的條件?」

「沒錯。」唐書亞又是那個死人臉,高傲地抬起下巴。

「什麼!?敏佑,你在說什麼?」大姐跳了過來,緊抓著我的肩膀,逼著我問。

「誰叫妳們不看清楚後面的但書,直抓著人家就打。」我白了她們倆一眼,拍掉了大姐的手,「叔公是留了一筆土地給阿嬌沒錯,但他後面有加註,若是我們能達成叔公的條件,那些剩餘的財產分成四等分,我們三姐弟各有一份,其餘則是作為公益捐出,附件還有一份叔公指定的慈善團體名單,這樣妳們清楚了嗎?」

「那……差不多有多少錢?」二姐抖著聲問,同時迴避著唐書亞的目光。

「妳說呢?扣掉給阿嬌的一億,分成四等分,再捐給慈善團體一億,剩下三億讓我們三個人分。」

二姐伸出一根手指頭,微抖著:「一個人……一億?」

唐書亞勾起嘴角,冷笑一聲。「您算術真好。」

「但是,」我又停下來,看向但書還有最後一行,頓時張大了眼睛,瞠目結舌,「……這、這是真的嗎?」我同時來回看著阿嬌跟唐書亞。

「是啊,」唐書亞勾起一抹微笑,那笑裡藏著嘲諷的利刃,正在剮著我的自尊,「如果你們達成了條件,必須讓古老先生的未亡人證實無誤之後,才能正式繼承遺產。」

「未亡人!?」大姐跟二姐異口同聲,她們跟我一樣驚訝,順著我的視線看著阿嬌,驚嚇地大叫起來,「什麼!?」

「妳……」我有點結巴,「妳什麼時候跟我叔公結婚的?」

阿嬌……不,我的「嬸婆」低下頭,小聲地說:「半年前。」

「這下大家都清楚明瞭了嗎?」唐書亞看起來心情似乎非常愉快,她甜美的笑臉頓時讓我頭皮一緊,喉嚨的口水嚥都嚥不下去,而我兩個姐姐臉色鐵青,似乎快要昏倒了。

「也……也就是說,」我努力恢復鎮定,事情的發展讓人措手不及,「照上面的條件,我們得要把原本屬於我們繼承的房子裡的房客給趕走,就能夠擁有其餘的遺產?」

「得要讓你的嬸婆確認過房客的確是走了才行。」唐書亞指著某段文字,「我會參與見證的。」

「好啦,看樣子是宣讀完啦,」秦醫生站起來,拍了拍褲管,恭敬地朝阿嬌一鞠躬,「古太太,葬儀社的人應該是到了,請您……」他比了個手勢,直對著門口,這醫生倒是挺識時務的,遺囑宣讀完畢,馬上就換了稱謂。

「好、好的。」阿嬌看了我們三個一眼,抱歉似的點了點頭,踱步走出去了。

唐書亞收拾著信件,從名片匣裡抽出一張名片,遞到我跟前,低聲說:「我起先有點期待你看見我的電話號碼會馬上打給我……但你卻沒有,看樣子你真的很恨我……」

我不語地接過名片,不明白她還在期待什麼。現下的狀況讓我腦子嗡嗡叫個不停,無法思考其他事情。

在這個氣氛詭譎迥異的房間中,六個人及一具屍體進行著這怪異的儀式,揭開往後一個月來無法醒來的惡夢。

說到這裡,我還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清醒著,就如你所知道的,我只能躺在這裡,一動也不能動的。

還沒完啊,這只是開始,讓我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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