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懍天后.哈娜
繼暢銷系列「哈娜陰陽眼」後,睽違一年最新力作



最詭魅的奇譚 最驚悚的祕案
這是一具還活著的百年乾屍!

日本安勝家世世代代都有一位具神力的巫女
即使輪迴轉生也揹負著安勝家族不為人知的祕密!

《秘案1-百年乾屍》
作者:哈娜
封面繪者:FC
初版日期:2010/03/15 | 售價:220元
販售地點:全省各大書店、網路書局

內附精彩試閱(楔子、第一章 百年乾屍)

簡介

一隻神祕的黑貓、喜歡看愛情小說的長官
一位被前上司摸屁股後遭調職的組員

組成不存在世界上的「地下特別課」
它們辦的是──不存在的案件!

相傳在月圓之夜會有一群日本鬼子抓活人砍頭的鬧鬼神社,在重建工程時挖出了一具百年乾屍。百年乾屍經過生物特徵辨識後,用假人頭做出了一張模擬的臉,這張臉竟然長得跟被親生父親割喉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那個被教授父親割喉並視為妖怪的小女孩,在被挾持的過程中,沒有任何掙扎或哭喊,就算喉嚨被割了個大洞,也沒有驚嚇及害怕。獲救醒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我的孩子現在怎麼了?

一具百年乾屍,一個謎樣女孩,一群日本鬼子,月圓之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世界上,有一個不存在的單位
即將為你揭開一樁樁不為人知的祕密案件
祕案1──百年乾屍

作者簡介

哈娜

我喜歡恐怖,說得正確點,我喜歡恐懼,最主要是因為那份晦暗及虛幻吸引我,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恐怖,都能喚出每個人心裡原本被保護的害怕,小時候曾玩過的鬼屋,到長大非要玩得驚聲尖叫的遊樂器材,都是恐懼的媒介。

但,最簡單又最引發人內心最深處的驚嚇,就是永不消失的鬼故事,就像我們腦中不時會響起某一首歌曲,鬼故事一但進入你腦海中就不會消失,因為它已經成為你恐懼的一部分了。

我常去這裡:
http://www.gamez.com.tw/
還有哈娜的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hana1002

歡迎大家參觀喲。

精采試閱

楔子

他望著牆上的時鐘,指針與時針重疊在十二的位置。

還差幾個字,默數著肌膚上的文字,儘管已是鮮血淋淋,美工刀的刀尖仍堅定地切入肉裡,他滿頭大汗,咬緊牙關忍著痛苦,就要完成了,一股如釋重負的解脫感隱約要發生。

「沒有用的,不管你做了什麼,這是決定好的事。」小女孩站在籠子裡望著他瘋狂的行為,表情悲哀。

「閉嘴!」他怒吼一聲,浮上來的解脫感迅速消失。

「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接受這個命運,至少會讓你心靈平靜一點。」小女孩又說。

「沒有事能讓我心靈平靜!」又一刀,力道重了些,紅色血液微微噴濺。

「唉……」小女孩嘆著氣,坐了下來,抱著膝蓋,「……我知道你在怪我,其實你跟其他人都一樣,認為我是妖怪,你認為是我害死你的妻子。」

「不要用這種口氣談論讓妳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再一個字,今天就可以停了,他已經預約好一個刺青師了,下個星期就可以把它們全印在身體上,到時候傷口也應該要好了。

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說話,彷彿在對著他講,又彷彿在喃喃自語,「我會重新投胎到這裡來一定有什麼目的,我應該要沉睡在封印裡,一定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定是……」

他沒有理會小女孩,只是專心完成他的事。

刀尖起,刀尖落,抓好速度的感覺便能減少一絲痛苦,或許這是錯覺,但沒關係,就算是錯覺也好。

他胡思亂想的同時,忽然某個力量從下頂上來,使得他的刀口用力一橫,銳利地劃破表皮,也劃開了他身上某條動脈,血液噴灑出來,「該死!怎麼回事?」

很快他就知道發生什麼事,屋子在搖晃,頂燈上的光線左右搖移,窗子發出喀喀的碰撞聲,所有東西全歪傾了一邊,地震。

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小女孩驚跳了起來,「它發生了!真的發生了!我的天啊,它們要出現了!」

他不懂她在講什麼,從她會開口說第一句話以來,他沒有一個字明白。地震只發生一兩分鐘,震動已止息,震波的程度並不太大,應該只是普通的能量釋放。

他的傷口仍汩汩流血,若再不處理,他很快就會因為流血過快而暈眩,於是他打算到浴室處理傷口。

電話在此刻響起。

不知為什麼,有一股莫名的不安隨著這電話聲而來,他瞪著這具發出尖叫的話機,竟不敢接起,他有個預感,非常不好的預感,令他不想知道是誰打來,也不想知道打來找他是為了什麼,所以他動都不動。

直到刺耳的電話聲轉進電話答錄機裡,傳來弟媳啜泣的無力聲音,「大哥,拜託,接電話……」她重重吸了口氣,又說:「我不想在電話裡跟你講這件事……」

他迅速伸手去接,十幾秒之後,他發出悲痛萬分的哀嚎聲。

小女孩握著鐵欄杆聽著他的痛哭,隱含著有口難言的悲傷,從她耳裡聽來,他一聲又一聲的抽泣,象徵著不祥的未來。

事情就要發生了。

第一章 百年乾屍

陣急促的高跟鞋踏步聲從遠而近,響亮而果決。

在大部分的時間裡,位於大樓地下二樓的辦公室並沒有太多的訪客,事實上,是一個也沒有,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寂靜,但這樣的急促腳步也讓他不免分神,還沒仔細去分辨腳步聲的主人,辦公室大門便已推開。

空氣中隨著開門的動作起了飛舞的揚灰。

「有案子。」高跟鞋的主人聲音乾淨無雜,只是有點冷淡,對於她的打擾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哦?」魯植風只是應了一聲,並不特別感興趣。

「二十分鐘前,你在哪裡?」站在魯植風面前的女人年約二十八,俐落高佻的身形加上剪裁合身的深鐵灰色套裝,還有那副任誰看了都會倒退一步的半框眼鏡,使人感覺她拒絕所有人在外,都會女性的標準裝扮,一股冷冷的氣質緊緊包圍她,此時她帶有淺木色的雙眼透過鏡片盯著魯植風。

「這裡。」他微微偏了偏頭。

「哼,」她噴出一股輕蔑,二十分鐘前她就站在這裡收傳真,「這話拿去搪塞別人,對我不管用。」

他繼續維持著原先看書的姿勢,「那妳何必問知道答案的問題?」

「有正事。」她不在意他的嘲諷,希望他的視線能從書本中抽離。

他還是動都沒動,翻過一頁書紙,「是不是正事由我決定。」

女人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忍著脾氣,「你會有興趣的,」頓了一下,「這是只有你能辦的案子。」

這話總算讓魯植風的臉轉向她了。

「親愛的欣潔,」他拉開笑容,終於顯露出情緒,一個挺平易近人的笑容,「妳開始會吊我的胃口了。」

知道他的好奇被挑起了,關欣潔把握住機會,「看過這個沒有?」

她把一份報紙丟在桌上,斗大的標題堅硬得像石頭。

「我對媒體的觀感不太好。」他看都不看,再翻過一頁。「我會吐的。」

「對,但大部分還是有看的價值,」她的雙手平貼在桌面,傾身朝向他,屬於女人的體香──混合著清雅的香水──頗具威脅地逼近,「而這一則更該看。」

魯植風暗自嘆了口氣,放下他緊抓不放的書,拾起了報紙。

關欣潔看到書名,輕輕抬起眉毛,「《飄》?你的品味真難捉摸。」

魯植風不置可否,「羅曼史裡至少有美麗的希望,郝思嘉跟白瑞德的愛情讓我落淚,現實生活醜陋得令人可恨。」

「很不幸,你活在現實裡。」她將了他一軍,不太贊同他對生命的逃避。「郝思嘉也沒有得到她的愛情,這是悲劇。」

「至少她發覺了真愛,」魯植風不悅地睨了她一眼,「很多人活在現實裡,卻對什麼都麻木,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書多過於人的原因。」

「抱歉占用你一陣子逃避現實的時間,」關欣潔敲了敲桌面,撈起那本書,免得他真的對案子發厭時用來擋住她。「回到案子上。」

他忍住再嘆一口氣的衝動,認真地投入報導,此時偌大的地下室中除了彼此微弱的呼吸聲及翻動紙張的摩擦聲,沒有意外的聲響,關欣潔靜靜地等他閱讀完畢。

「超過一百五十年的屍體?」他的眼神霎時銳利了起來,「就在正中央?」

「對。」此時,她才真正地放開了緊繃的表情,她知道魯植風不會放棄這案子的。

「很有趣……,」魯植風若有所思看著報紙上的打著薄薄馬賽克的照片,「真的很有趣。」

「要去看看嗎?」

魯植風頗為玩味地挑起眉毛,「把他們全找來吧。」



上午,某鬧區。

「這是怎麼回事!」當一大群人全都圍在案發現場的時候,也是昆叔最不爽的時刻,他大吼大叫要人把圍觀的群眾驅離。

「今天報紙刊了出來,民眾很好奇……」一直跟在昆叔屁股後面的員警不敢太遠也不敢太近地跟著,深怕得罪這警界的大人物。

「操你媽的!你第一天當警察嗎!?」昆叔轉頭對著回話的員警破口大罵,一根手指幾乎戳到員警的眼睛,「不知道要怎麼應付群眾嗎?」

「可是現在民眾不像以往盲目,他們會追根究底……。」員警突然住了口,昆叔狠狠地盯住他。

「我們說什麼,民眾就相信什麼!這種道理還要我教你?」

被罵的員警退後兩大步,滿頭大汗地說:「可、可是……,上頭交代我們不要得罪媒體,您知道報導寫的內容,大部分的民眾都會相信……」

「你他媽的是天生的白痴嗎?我們跟媒體是什麼關係難道要我提醒你?」

「但、但是……」員警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想找地方躲起來,「媒體幾乎就是民眾的力量……。」

昆叔朝那員警逼近,「你應該知道他媽的警政署長不是投票選出來的吧?」

員警咬緊牙,「對……是的,您說的是。」

「知道了就快去把那群看熱鬧的死老百姓給我趕走!」昆叔朝他大吼,臉紅脖子粗的,「我不要有不是這案子的相關人事逗留在附近,你總該知道怎麼拉警戒線吧?」

員警落荒而逃。

「昆叔,你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變成媒體的標靶。」一個年輕男人走過來,玩世不恭的表情顯示他的話只是玩笑。

昆叔不耐煩地一揮手,「老子在他們眼裡早就不是人了,你看過他們寫的垃圾沒有?說我是冷血魔王,還是什麼沒有人味的機器人?」

「是行屍走肉。」男子訕笑,右耳上的紅寶石耳環熠熠發亮。

「對,行屍走肉,殭屍!」昆叔啐了一口,「殭屍!」

「有時候當殭屍也挺好的,至少在某些場合很好用。」

昆叔走向事發現場,「你來幹什麼?」

男子擺出一付莫可奈何的手勢,「關小姐打電話給我,阿風要我來。」

昆叔停下來,表情轉成無法猜透的神情,「他要你來?」

「對啊,這案子……」年輕男人雙手交抱於胸,「似乎不太尋常。」

這就表示……,「老三在哪?」

「早就在那裡了。」年輕男人的大姆指比了比彼方,「他第一個到現場的。」

「操他媽的,老子再幾年就要上山頭了,這種案子怎麼老是辦不完?」昆叔邊走邊朝圍起工事封條的建築物走去。

「如果辦得完,人類大概也死光了。」年輕男人笑了笑說。「而且依你身體硬朗的程度,要死沒這麼快。」

「廢話!」昆叔雖然是年近六十的老頭,仍舊健步如飛,也依然聲若洪鐘。

進入古色古香的木造日式神社中,熱氣立刻銳減,迎面而來的是怡人的沁涼,有個男人就站在大廳裡的大洞中央,此時正嚴肅地俯身觀看。

「老三,不要告訴我這件案子是那種案子。」昆叔站在洞口瞪著洞中間的男人說道。

「昆叔,不要為難我,案子不是我做的。」名叫老三的男人手插在口袋,抬頭向昆叔說道。

「該死,所以這是一件不可能有紀錄也很浪費時間的案子。」

老三說道:「技術上來說,沒錯。」

「我最恨這種案子。」

「我也是。」

「羅星陽,我沒問你,」昆叔瞪了一眼年輕男子,「就算你老子是警政署長也一樣,在我眼裡你只是個連屁都不懂的菜鳥。」

羅星陽的紅榴色寶石耳環彷彿挑釁著昆叔,「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沒用,你知道我老子對我的行為有什麼感想。」

「呸!我才不在乎。」昆叔火爆地吐了口口水。

不遠處有個聲音遞了過來,「昆叔,你應該要在乎的。」

現場三人朝聲音望去,走來一男一女。

「他老爸可以決定你的生死。」關欣潔帶著淡淡的微笑說著。

昆叔只是哼了一聲。

羅星陽朝關欣潔嘲弄地扭起嘴唇,「看樣子是真的避不掉了。」

關欣潔揚起手上的報告書,「你們都到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好吧,」魯植風環顧了眾人一圈,對關欣潔說:「把案子的來龍去脈說一遍吧。」



「四月二十四日下午兩點零六分,在位於鬧區的這個日據時代就有的神社開始重建工程,」關欣潔的筆一路滑下,停在紙上某個定點,「兩點四十八分,地基中央挖出一個祕密的小空間。」

「小空間?」

「與其說是小空間,倒不如說是個小木箱,剛好能容納一個成人。」

魯植風說:「繼續。」

「這個空間是在建築物正中央一根直梁最底下,工人在裡頭發現了一具骸骨,根據現場記錄,屍身呈現傾斜跪坐姿勢,被綁在支撐地基的地底棟梁上,而棟梁周圍有頗新的土壤鬆動,不排除是前一陣子頻繁的地震所造成的。遺骸身上穿的衣服有點年代了,有幾張破損的符紙,符紙的邊緣也有新撕的痕跡,看不出原來寫了什麼,因為神社自從建造以來除了零星的維修,就再也沒有過大規模的整修工程,可以假定這具駭骨一開始就是在這裡了,粗估應該超過一百五十年,目前查不出身分,也沒有任何證物可以證明。」

老三接下去說:「這具骸骨保存得非常完整,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但地底的空間溫度卻很平均,所以即使屍肉腐爛分解後,骨頭的部分依然保持得相當不錯的狀態,幸好地震沒有真正造成損壞,只是讓它散成一堆罷了,或許我們可以從骨頭上找到什麼線索。」

羅星陽說:「說不定是日本人在蓋神社的時候,某個醉鬼喝多了跌進去沒人發現,就這樣被埋起來。」

昆叔從鼻孔裡發出輕蔑的鼻音,「然後他把自己綁在柱子上,順便再把自己封在這個地下密室,直到現在才被發現?」


關欣潔的眼珠子轉過了這幾個男人,「日本人做的?」

老三說:「這很難講,在日據時代並沒有太多文件可以參考,尤其在這方面。」

魯植風又對關欣潔說:「繼續。」

她的筆尖往下滑,「骸骨身上只有少許破碎的衣物,現在被送去鑑定中,報告會在最短的時間送到我手上。」

「所以,這個被埋在地底下超過一百五十年之久的男人目前還是一具無名屍。」

關欣潔靜靜地說:「是的。」

「那麼,」魯植風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的工作就是找出這個男人是誰,並且把它送去該去的地方?」

「對。」

現場五個人全都沒有說話,圍在這具古老的屍體周圍,有好一會兒,四周只有不遠處傳來屬於城市獨特的聲響:車輛呼嘯而過,風穿揚灰,人群說話的細碎吵雜,不知哪來某方工事建築,口哨的尖銳,喇叭重複間歇,許多聲音串成了不太協調的節奏,反而能讓人專心思考。

首先說話的是魯植風。

「那麼,昆叔。」他轉向脾氣一向不太好的老人家,「麻煩你向有關單位查詢這棟建築物的背景,愈詳盡愈好,最好能查出這建築物是誰設計,又是誰負責建造的,運用你的人脈,我相信沒人敢拒絕你。」他拉開一個挑戰的笑容,心裡明白這火爆老頭會為了自尊心,卯上全力查出負責建造這建築物的相關人事。

昆叔只是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接下來,星陽。」

「嗯?」

「麻煩你去打通我們調查必須要有的所有關節,雖然它是一件誰都不會在乎的案子,但這是我們的責任,這件事只能麻煩你了。」

「沒辦法,誰叫我老子是警政署長。」他刻意地看了昆叔一眼。

魯植風轉向法醫,「老三,這具屍體就交給你了,有關它的所有細節我都要知道。」

老三拉下手套說道:「我會盡快整理好報告給你。」

「至於妳……」魯植風看向關欣潔,想了一下才說:「暫時沒妳的事,有需要我會告訴妳。」

關欣潔咬著牙,叛逆地瞪著魯植風。

「別那樣看我,事情才剛開始,時候到了自然得要妳的幫忙。」

她實在恨透了這種感覺,「那你要做什麼?」

「我?」魯植風抬起下巴,像個無所畏懼的拳王,「我要回去把被妳打斷的書給看完。」

其他三個人只是發出不明所以的笑聲,這更加惹火了她。

「你給我聽清楚!」她幾乎是用平常兩倍大的聲量說話,現在她惱火得顧不得禮貌,「我的資歷並不比你淺,在這之前我是……」

「停!」魯植風打斷她,「妳的履歷我一清二楚,別再背一次給我聽,現在妳屬於地下特別課,而我很不湊巧是妳現在的上司,我勸妳最好快點接受事實,否則妳要不是自殺,要不就是放逐自己,而不管哪一樣我都不會同情妳,自尊端得比天高對誰都沒有好處,我最討厭那種只知道以自己為主的人,不管妳之前有多麼風光,現在妳是被丟到這裡來了,如果妳能早點認清,對大家都好,明白嗎?」

關欣潔氣得簡直要燒起來,但她也很明白魯植風說的都是事實,明明在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很好的,她又沒有犯下滔天大罪,為什麼活該倒楣被丟到這種根本沒人知道的單位裡老死?

不!她絕對不接受這種安排!如果要她乖乖接受,她就不姓關!

關欣潔咬著牙說:「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調查!」

魯植風只是挑了一邊眉毛,「妳知道妳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

「哼!」她沒回答,這輕蔑的聲響說明了一切。

「就是太自以為是了。」



稍後,市立殯儀館。

「或許植風沒說錯。」老三隔著口罩對關欣潔說。

「沒說錯什麼?」

「妳真很自以為是。」

「做好份內的事叫做自以為是?」關欣潔挑起下巴,瞇著眼瞧著老三,「那請問在閣下的認知裡,認真做好本分的人要怎麼稱呼?」

老三輕輕笑出聲音,「乖狗狗。」

「你!」

「安靜,如果妳要旁觀,最好守我的規矩,而我的規矩就是工作時要安靜,我服務的對象一向不說話。」

「我不說話怎麼提出疑問?」

「改哪天妳死了,躺在我的檯上,那我就准妳跟我聊天。」

「不要太過分。」雖然不滿,但關欣潔還是壓低聲量,她非常想把老三的頭給扭下來,或許順便再把魯植風的也一併扭斷。

「妳沒必要到這裡來看我工作,完成之後我會提出書面報告,人人有份。」老三正在組合這堆零散的骸骨,這是花時間卻很有趣的過程,任何一塊骨頭放錯位置都有可能造成誤判,但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我知道,」她雙手交抱於胸,悶悶地說:「我沒地方去,案情沒有進展之前,我不知道能做什麼。」

老三略微抬起頭,看著她此時苦惱的模樣,「地下特別課只是名義上的,除了植風之外,我們各自都還在原先的單位工作,妳怎麼不先回去原先的偵查小組?」

關欣潔一咬牙,重重地吐了口氣,「兩個星期前我正式被踢出來了,我的前任上司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扔出來。」

明知道不該問,老三還是開口問了,「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混帳!」關欣潔眼中噴出火焰,頭上的青筋隱約可見,「他說不能忍受一個女人在他的單位裡礙手礙腳!」

「真正的原因呢?」他問,同時擺上一根肋骨,又比對了一下人體全身骨骼圖,再把它移下來。

「他摸我的屁股!」她終於忍不住又揚起聲調,想到當時受辱的情況,她簡直當場想拔槍轟了那死色鬼的腦袋,或者他的命根子。

「人類的天性,」即使隔著口罩,他的笑意還是十分明顯,「好色沒什麼不對,只是在法治及道德的社會裡,對著女人的屁股流口水是有罪的。」

「這是什麼天殺的歪理!在工作場合公然對女性下屬性騷擾居然沒什麼不對?」

「妳的耳朵只長一半嗎?為什麼只聽見前半句?」老三再度把那根肋骨往下移,「求偶行為在生物之中是再自然不過的情況,不管它是什麼形容詞,最終目的就是交配,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繁衍後代是潛藏在基因裡的本能,妳何必過度解讀?」

她知道自己過分放大了那情緒,但老三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讓一時之間她冒火的脾氣收不回來,「歪理!還是歪理!」

「那如果他用比較文明或比較符合妳女性期待的方法來騷擾妳,那麼妳是不是會同意讓他扒開妳的大腿?」

「我怎麼可能會!他有老婆的!」她的怒火一再被老三潑了油,熊熊燃燒。

「啊,原來問題出在他老婆,」他滿意地點點頭,終於擺對了那根骨頭,「那如果他沒老婆呢?」

「喂!」她驚覺到自己失去理智了,這種對話超過同事的界線,就這麼短短幾句話,她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被挑撥。

「安靜!」他瞪了她一眼,正經八百地說:「打擾死者的安寧是比摸屁股更不道德端莊的事。」

她眨了兩下眼睛,然後目不轉睛盯著老三,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情況?她居然因為老三最後的這句話想笑,而她真的笑出來了。

「你……真的是怪人。」

「比起來,妳比我更怪。」老三拿起另一根骨頭,再度比對骨骼圖,「妳何必來當警察,據我所知,妳的學經歷應該是檢察官的料,再不然至少也是律師的料。」

她迅速架起了保護網,這種問話比剛才更深入,她說出唯一想到的答案,「因為我想當警察。」

「白痴的理由。」老三不欣賞她這種敷衍的說詞。

「那你何必來當法醫?」

「因為死人比活人單純很多。」

「啊?」

此時,老三的眼神忽然變得精銳,瞬間全神貫注,不再接續原先的對話,對著其中一塊骨頭發楞,「有點怪,不太對勁。」

關欣潔一下子摸不著頭緒,老三現在的注意力全然被手上那塊她叫不出名稱的骨頭吸引住。「你在說什麼?」

他用大姆指撫著那塊光滑的表面,正在思考,「妳知道人類有幾根骨頭嗎?」

關欣潔一頭霧水,但還是回答,「根據一般醫學所知,總共有二百零六塊。」

「對,」老三還是緊盯著骨頭不放,「但也不對。」

「為什麼不對?」

「兒童的骨骼總數比起成人要來得多,主要是某些骨頭在成長期會接連,所以有時候兩塊骨頭會變成一塊,而就統計而言亞洲人又比歐美人來得少。」

「那又怎麼樣?」

「看到這塊骨頭了嗎?」他指著手上的骨頭某個地方,「它的邊緣是條接縫,應該跟另一塊骨頭是相連接的,接縫還沒密合,骨骷線也還沒出現,也就是說這原本是連接的骨頭的其中一塊,表示這人死的時候很年輕,或許不到十五歲。」

關欣潔楞了一下,看著擺在檯子最前方的頭骨,很難想像它是屬於一個孩子的。

「然而,」老三在那堆骨骼中找了一會兒,然後拿起一塊較大的骨頭,它呈現如同皇冠的形狀,非常慎重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是骨盆,最能直接判斷駭骨的性別,看到這裡沒有?」他指向骨盆中央的洞,「它呈橢圓形。」

「所以……?」

老三拿起一塊三角板量了量骨盆的角度,然後眼睛散發出奇異的神采,「所以這具骸骨不管是誰,毫無疑問地是一位女性。」

「女的?」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女孩?

「對,最先猜測這是個男性,但很明顯並不是。」

老三將它輕輕放下,在領悟到了一件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時,他通常都會抱持著比平常更慎重的態度。

他繼續說道:「初步判定,它是一位不到十五歲的女孩子,或許更小,原本我判定它有可能是個身材不高的男人,但骨盆的特徵非常明顯,而且……」

老三摘下口罩及手套,頗疲憊地抹了抹臉,「這個小女孩曾經生產過。」

關欣潔猛然看向他,「什麼!?」

「就算沒有生下孩子,也至少妊娠了一段時間,它的恥骨弓大於一般標準數字,這是女性的身體為了生孩子所產生的生理變化。」

關欣潔迅速組織了一下,「你是說,這具一百五十年前的屍體是個不到十五歲而且有可能生過孩子的小女孩?」

老三的眼神閃過一抹光亮,「妳沒有我想像中的笨。」他微微偏了偏頭顱的角度,「只是有點天真。」

關欣潔開始摸索到跟老三的談話技巧,並不真的發火,「你是什麼意思?」

「儘管這個女孩可能不到十五歲,而且生過孩子,」他繞著檯子走了半圈,手指沿著檯緣劃過,「但它絕對不是一百五十年前死掉的。」

她沒好氣地說:「麻煩你說清楚一點,我很天真的。」

「白話一點的意思就是,它極有可能是在近五十年才被放進那個神社地底下,容我大膽一點推測,說不定不超過三十年。」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並不是有很多機會能見到超過五十年的屍骨,通常我看見的屍體了不起超過十年就算少見了,最多的就是一星期到一個月以內,濕答答血淋淋的,充滿了氨氣及分解脂肪的膨脹,隨時會爆炸,而且很多蛆滾來滾去的那種……」

「我知道啦,不用形容得這麼具體。」關欣潔咬住舌頭,忍住那種即將奔走的回憶,她曾經見過那些不算好看的屍體,每一具都讓人作惡夢。

「但從書中我也知道愈是時間久遠的屍骨,它所能提供的線索愈少,就各方面客觀條件看來,這具骸骨都不像超過一百五十年,所以我才推測它死亡的時間並沒有想像中長。」

關欣潔的腦子再度迅速的計算,霎時領悟了老三的意思,「你是說……這是一件謀殺案!?」

「我可沒說是謀殺,我只是就客觀的條件說出可能的方向,」老三勾起一個討厭的笑容,「但依照現行法律而言,絕對是一起犯罪事件。」

有人殺了這個可憐的小女孩,並且把它埋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之下,若不是神社的重建工程,它永遠都會在那裡,沒有人發現,它的家人也永遠不會知道曾經發生它身上的事,想到這裡,關欣潔不禁怒火中燒。

「太可惡了!」關欣潔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迸出這句話。

此時,老三又回到原先那股淡淡的冷漠,「太可惡?何以見得?」

「這不是很明顯嗎?」她激動地擺手,指向那具快要完成拼圖的駭骨,「它被殺掉,而且埋在地底下超過至少三十年啊!這還不夠可惡?簡直是喪心病狂!」

老三又重新開始人骨拼圖,慢條斯理地說:「妳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我或許不聰明,但絕對不天真!」她咬牙說道。

「不,我還是維持原先的想法,妳很聰明,但絕對天真。」

「你!」

「我問妳,妳憑哪一點認為它是被謀殺的?」

「什麼?」

「就憑它出現在神社的地基裡?還是因為它被綁在柱子上?」

「你想說什……」

老三繼續打斷她,「在沒有更進一步的調查之前,妳的結論會不會下得太快?」

關欣潔猛然住口,被老三這句話堵住嘴,他說得沒錯,現在並沒有什麼有力的線索說明它是被謀殺的,它只不過是在一個奇妙的地方被發現而已。

「謀殺罪跟屍體損壞罪的差別在於服刑的時間以及犯罪的心態。」

「你說得對。」

看見她帶著領悟及些微懊惱的神情,老三說:「我就說啦,妳並不笨,只是有點天真,一個案件的發生總有它的背景,查出案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再下結論才是最謹慎的作法。」
雖然不甘願,但老三的說法是正確的。

「接下來呢?」

「妳怎麼會問我?我只是一名法醫,查出它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妳該做的事嗎?」

關欣潔慎重地審視拼出一個人形的屍骨,「我會盡我所能地查出它為何會出現在古蹟底下的。」

老三再度拼上一塊骨骼,「我知道妳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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